解释词语

此语出自司马迁《报任安书》

原文如下: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做《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拘:被囚禁

厄:遭遇困境,困顿

赋:写、创作

迁:被流放

译文如下:

周文王被拘禁而推演八卦为六十四卦,写成了《周易》;仲尼一生困顿不得志而作《春秋》;屈原放逐,就写成了《离骚》;左丘眼睛失明,就有《国语》传世;孙子受了膑刑,就编著了兵法书;吕不韦被流放到蜀地,《吕览》才流传于世;韩非被囚于秦,有《说难》、《孤愤》传世;《诗》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贤者抒发悲愤之情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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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

《报任安书》译文

像牛马一样替人奔走的仆役太史公司马迁再拜。奉告少卿足下:前不久蒙受屈辱写信给我,教导我谨慎地与人交往,并要着力利用自己的条件向皇帝举荐人才,这情意是十分诚恳的。您好像是在责备我没有采纳您的意见行事,而把它当作一般世俗庸人之言,其实我是不敢这样做的。请允许我大略地陈述一下我的鄙陋之见。久未复信,希望您不要责怪。 我的先人没有为皇上立过什么特殊功勋,家里也没有皇上颁赐的写上红字的特权凭证;当个小小的太史令,不过是近乎卜官、巫祝一类的人,本来就是供皇上当作玩物戏弄的,像对待乐工和伶人一样来蓄养着,在社会上没人看得起。如果我犯了法被杀戮,真如同九牛一毛,与小小的蝼蛄和蚂蚁死去有什么区别呢?社会上的人也不会把我与为名节而死的人一样看待,只是认为我智虑穷尽而罪大恶极,又不能免掉罪名,结果走上了死路罢了。为什么这样说呢?是因为我平素所从事的职业和所处的地位使我落到这个地步啊。是的,人总是要死的,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有的人死得比鸿毛还轻,这是因为死的场合不同啊。作为一个人,首要的是不使先人受辱,其次是不使自身受辱,其次不为别人的脸色所辱,其次不受别人的言语侮辱,其次屈身下跪受辱,其次穿上罪犯的衣服受辱,其次戴上刑具、遭受鞭打受辱,其次剔去头发、用铁圈束颈而受辱,其次毁坏肌肤、砍断肢体受辱,最下作的是受腐刑,这算达到顶点了!《礼记·曲礼上》说"大夫之官犯了法,可以不受刑罚。"这是说对士人的尊严节操不能不加以鼓励劝勉啊。猛虎在深山时,百兽都震惊害怕,等到(它)被关进笼子、掉进陷阱之后,就摇着尾巴要食吃,这是(人们)长期地威慑它、约束它产生的结果啊。所以说,即使在地上画个圈子做牢狱,按情势说士人也不愿进去;哪怕用木制的狱吏来审案,按情理说大家也都不愿去同它对案,这是因为士人早就打定了自杀的主意,不愿受这个侮辱。如今犯人手足都戴上刑具,颈项戴上木枷铁索,裸露着皮肤,遭受鞭打,囚禁在牢狱里。在这时候,看见狱吏就叩头,看见狱卒就胆颤心惊喘粗气。为什么呢?这是长期施刑,进行管制所产生的必然情势啊。等到了这种地步,还要说没受侮辱,这真是厚脸皮罢了,这种人怎么值得尊重呢!再说,周文王,是西方诸侯之长,而被拘囚在羑里;李斯是宰相,受五刑而死;淮阴侯被封为楚王,在陈地被捕;彭越、张敖南面称王,却狱被囚禁在监问罪法办;绛侯周勃平定了吕后亲族的叛乱,权势超过了五霸,却被囚禁在请室之中;魏其是大将,却穿上了罪人的衣服,戴上了颈枷、手铐和脚镣;季布剃去头发以铁刑具束颈卖于朱家为奴;灌夫(则)在居室受侮辱。这些人都身至王侯将相,名声传扬到邻国,等到罪名临头、法网加在身上而不下决心自杀,结果被囚禁在监狱里。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及早自杀,怎么能不受侮辱呢?由此说来,一个人的勇敢或胆怯,是在不同形势下显示的;一个人的强大或软弱,是在具体情况下表现的。这是十分明白的道理,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人不能及早地自杀于法网加身之前,因此志气渐渐消磨尽了,等到受鞭打的时候,才打算为名节而死,这不是差得太远了吗!古之人之所以对于大夫在施刑上很慎重,大概就是为了这个吧。 按人的实情来说,没有不贪生恶死的,他们要思念父母,顾念老婆孩子。至于被正义、真理所激发而死的人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当然有不顾自身和家庭的原因。如今我很不幸,父母早已去世,又无兄弟,我孑然一身独自生活,少卿您看我对老婆、孩子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再说,真正勇敢的人不一定为名节而死,怯弱的人如果仰慕节义在任何小事上都应勉励自己,不一定非得死节。我虽然承认自己是个怯弱的人,想苟且偷生,但我也很懂得舍生就义的道理,为什么自己要甘心遭受被囚禁的耻辱呢!再说,奴婢侍妾还能够下决心自杀,何况我已经(到了)没有任何办法可想(的地步)呢?我之所以克制忍耐自己的感情苟活于世,囚禁于监狱而不拒绝,是因为我内心想做的事尚未完成,如果碌碌无为地了结一生,我的文章就不能显扬于后世。 古时候,富贵而湮没不闻的人不可胜记。只有不为世俗所拘的卓异之士才能见称于后世。周文王被拘禁而推演八卦为六十四卦,写成了《周易》;仲尼一生困顿不得志而作《春秋》;屈原放逐,就写成了《离骚》;左丘眼睛失明,就有《国语》传世;孙子受了膑刑,就编著了兵法书;吕不韦被流放到蜀地,《吕览》才流传于世;韩非被囚于秦,有《说难》、《孤愤》传世;《诗》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贤者抒发悲愤之情的作品。这些人都是思想上有解不开的苦闷,不能实现其理想,所以追述往事,希望将来的人了解他们的抱负。至于左丘眼睛失明,孙子受膑刑,终归不被当权者重用,他们就不再抛头露面而论列自己的见解著书立说,以抒发他们的愤懑之情,想着让自己的著作传留后世以显示自己的理想志趣。 我很不谦逊,最近我借助于自己粗劣的文笔,收集天下散乱失传的文献,并对前人行事略加考证,综核事情的始末,考察历史上成败兴衰的规律。上起轩辕氏,下至现在,写成十表、十二本纪、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总***一百三十篇。想借此来探究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关系,寻找古今历史复杂现象后面的***同点,成就自己独到的(历史)见解。草草创作尚未全部完成,偏偏就遭遇此祸。书还没有写成,我十分惋惜,因此受了最重的刑罚而没有怨怒的脸色。我如果真的著成了此书,能藏之于名山,传给志同道合之人,以至广泛流布到社会上,就可以补偿以前受侮辱而不死所耽误的时间,即使受更厉害的刑罚,难道还有悔恨之心吗?可是这事只能给聪明人说,难以给一般人言啊。 我在背负罪名的情况下实在不容易处世,地位卑微的人往往受到别人的诽谤议论。我因替李陵辩护遭遇到这样的祸患,更被同乡人所耻笑,以至于使先人受辱,我还有什么脸面再上父母的墓地去呢!即使百代以后,耻辱只会更厉害罢了!因此我自己内心极为痛苦,愁思缠结。在家时就精神恍惚,出门就不知到什么地方去好。每当我想起遭受的这种耻辱,总是背上出汗沾湿了衣裳!我竟然成了一个官帏之臣,已经是卑微下贱的人了,怎么还能效仿贤者去隐居呢?所以我暂且随波逐流,与时俗周旋敷衍,以顺适自己"狂"和"惑"。如今您竟然教导我推举贤士,难道不是与我的内心想法相冲突吗?现在即使我想修饰、美化自己,以美丽动听的言辞来掩饰自己,对世俗社会没有什么好处,也不会被俗世之人信任。反倒正好招致屈辱罢了。总之,到死的那一天之后,一生的是非对错才能有定论。这封信也不能完全表达出我的心意,只是大略地陈述一下我短浅的见识。谨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