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和小电视剧剧本的区别,请举例说明,thanks!
小说与电视剧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区别在画面与场景。
何谓“画面”?中国传统的小说擅长讲故事,通俗的莫过于《七侠五义》《说唐》《杨家将》《岳家将》之类,其中的人物刻画实在是单薄,亦即学界所称的“脸谱化”。《水浒传》《三国》《西游》等之所以成为名著,盖因其塑造人物上,能够让人物在故事发展中成长,更接近于生活真实,从文学创作成就而论自然是更为可贵的。即便如此而言,营造画面感依然不是小说所专有的责任。让小说具有画面感,应该是西洋小说东渐之后的变化。确实,在小说中光是听讲故事,真的是很单调的,让你读一本《故事会》杂志和读一本《中篇小说选刊》,你觉得哪样更过瘾?当然是后者,因为后者既然自称是文学创作,必然要将笔触直指人的灵魂深处,而不是张家长李家短的讲讲故事可以了事的。
《老山界》讲述的故事是红军长征途中翻越第一座高山的经过。这个经过可以综述,可以概括。然而《老山界》之所以为小说名篇,就在于它不停留于此,而是借一人之眼察看这个故事,中间点火把上山和半夜露宿山腰醒来这两个情节,就是两个具有感染力和画面。如果说情节是骨架,画面则是血肉。小说如果没有这两个画面,那么就和工和汇报没两样了。
“画面感”的构成元素是什么?答:是开放五官的有声有色、是有动有静、是虚实结合。小说中的画面感营造可以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这五种感觉角度去入手。在《老山界》中,视觉听觉是主要营造手段,更为特别是从触觉角度写;写声音时从想像角度写。
“场景”是影视拍摄时的基本元素,就影视特点而言,场景的构成要素可以用以下公式表达:场景=环境+人物;人物=台词+动作;剧本=N个场景的有机相加。《长征》作为剧本而言,它的点是精选并切换场景;个性化的台词和动作;物写镜头的恰当运用。以此几点指导阅读应能抓住全文的关键。
用写剧本的形式来构思记叙文,是个不错的点子。并且,每个段落只需一两句话,写起来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也许,更有宽松的心境来琢磨遣词造句。
小说:表现手法以叙述为主
剧本:表现手法以对白为主
表现手法截然不同,这是小说和电视文学剧本写作的最大也是最根本的区别。
写小说,自然离不开刻画人物、讲述故事、描写人物肖像和心理、描绘社会和自然环境、交代相关人物和历史背景等等,表现手法是以叙述为主;写电视文学剧本,同样也要刻画人物、讲述故事、剖析人物心理,但表现手法恰恰不能使用叙述,而是以人物对白为主。
对于小说的叙述,老舍先生曾说过类似的话,这是小说所有表现手法中最难掌握的,需要大量的训练和琢磨方可入道,搞不好就会索然无味、就会干了吧唧、就会不知所云。如何把叙述做得地道?老舍先生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开出一剂药方,他说,在叙述中融进感情色彩,加入生活常识和生活细节。
小说作为叙述性文体,自然要以叙述为主。写电视文学剧本,除了少量的旁白,小说式的叙述几乎一丁点儿也用不上了。如果将小说改编成供拍摄用的电视文学剧本,必须要把小说通过叙述表现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心理活动,想办法变为人物对白。结合《半个月亮掉下来》小说和《暗宅之谜》剧本试举一例,一看便知。
小说叙述:几十年来,王一斗重复地做着同样的梦,有时清晰,有时朦胧,内容大同小异,几乎一成不变,结局都是被金条烫醒,每次醒来,手掌都感到火辣辣地疼。王一斗请过不少睁眼的瞎眼的睁一只眼的瞎一只眼的算命先生,但都无法解析这个梦,也说不清这些年为啥总做同样一个梦。只好认同满囤妈的话:“都怪你不开眼的爷爷给你起了个一斗的名儿,你这辈子顶多就是一斗粮食的命,穷疯了就做发财梦呗。”
剧本人物对白:
王一斗大叫一声,醒了:啊———
满囤妈:又做你那发财梦了吧?
王一斗伸开手:那金条就像是刚刚浇铸的,烫得我手火辣辣地疼。
满囤妈:同样一个梦,做了几十年,你哪次不是让金条烫醒呀?有本事,拿回一根真的金条来,哪怕让我过过眼瘾也行啊……我算看透了,你这一辈子,就是一斗粮食的穷命!想发财?做梦吧!
王一斗:要说这梦,也真邪门了!自从住进这院子,几十年了,为啥总是做同一个梦?每次还都不走样儿,有时清楚,有时模糊,有时像是在梦里,有时又像是真的。
既然电视文学剧本表现手法是以人物对白为主,那么人物对白越生动、越口语越好。人物对白口语化,并不是日常生活的大白话,而是经过精心提炼、反复琢磨、逐字逐句、冥思苦想推敲后,才可落在纸面上。刘恒说,剧本对人物对白的要求非常严格,要从台词中焕发出生动性,用台词来刻画人物、推动故事发展。
写小说时,感觉似乎自己在与自己心灵交流,作者犹如当事者;而写电视文学剧本时,感觉似乎剧中人物与人物直面对话,作者仿佛是旁观者。
小说:塑造人物可以调动一切手段
剧本:塑造人物只有靠台词和动作
写小说,塑造人物、刻画人物性格可以调动叙述、白描、对话、动作、心理描写、肖像描写等一切文学手段,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十八般武艺,尽显神通;而写剧本,塑造人物、刻画人物性格只有台词和动作这两种外化的基本手段,同时还得要肩负推动情节、讲述故事,甚至搭建结构的重任。
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最终根植于读者心中,一百个人心中可能有一百个林黛玉,一千个人心中可能有一千个贾宝玉。电视剧就不一样了,剧本塑造的人物形象通过演员二度创作,最终活生生地映入观众的眼睛,一百个人眼里往往只有一个林黛玉,一千个人眼里往往只有一个贾宝玉。
小说如何塑造人物、刻画人物性格,不要停下你的故事进行静止的人物肖像描写(而静止的肖像描写在我们看到的小说里比比皆是)。对此,老舍先生早有教导。写一个姑娘出场,不要急于静止地介绍她“梳着一条大辫子,长着一对儿浅浅的酒窝和两扇长长的眼睫毛”,而是让她先言语起来、动作起来,将她的肖像通过她的言行不经意间一点点地传递、渗透、熏染给读者。比如,她生气了,“把大辫子往后一甩”;她哭了,“泪水打湿了长长的眼睫毛”;她又笑了,“露出一对儿浅浅的酒窝”。
小说在言行中完成肖像描写,起到刻画人物作用,这一点与电视文学剧本可谓异曲同工。邹静之说,所有人物在电视剧里出场都应该带着事,一定要给他一件事情,这个人就一下子出来了,他的面目(性格)也出来了。剧本里,人物是否“梳着一条大辫子,长着一对儿浅浅的酒窝和两扇长长的眼睫毛”,根本不用你编剧瞎操心,编剧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个“刀刃”就是人物台词和动作(事件)。而一个人物在剧中说什么台词、做什么动作,归根结底是人物性格决定的。
一个人,阅历如何,身世怎样,学识深浅,心眼好坏,从事什么职业,身体是否健康,有什么爱好和习惯以及家庭环境的影响……所有这些,都决定了性格形成、行为准则和道德取向。对一部电视剧而言,主要人物性格,决定剧本风格,决定故事走向,决定戏剧冲突,决定起承转合……决定剧本的一切!邹静之说,写电视剧,我的心得是认认真真做好梗概和分集梗概,还要做好特别细致的人物梗概(小传)。
当你计划原创或把小说改编成一部电视文学剧本时,不妨先把剧中确定的人物写一个小传,主要人物可以写一两千字,次要人物可以写七八百字。不要以为这样会耽误工夫。磨刀不误砍柴工。当你后来进入剧本创作时,以至在整个写作过程中,你会感到当初写人物小传有多么重要!
剧中人物性格确定准确后,再去考虑情节和故事怎么生动有趣,同时不排除为了使故事情节生动有趣,设置一个或几个有性格或者说性格鲜明的人物。在一部剧本里,人物性格尽可能要有较大的反差,只有人物性格不同、有较大反差,才可能发生戏剧冲突。而有无戏剧冲突,人物性格是否鲜明,恰恰是一部剧好不好看、能不能抓人的关键!
小说:人物关系可以不大讲究
剧本:人物关系遵循三角铁律
小说在人物关系搭建上,自由度比较大,可以讲究也可以不大讲究。这绝不是诋毁小说,贬损小说人物关系不重要,而是说搭建人物关系、组织戏剧冲突,不是小说第一位的,也不是最终目的。小说的审美价值,说到底是得到阅读的愉悦和快感。而满足读者这种快感的途径是多方面的,有新颖的叙述句式,有好看的故事情节,有语言的独特韵味,有鲜明的人物性格,有营造的情致魅力,有人生的思索感悟,有陌生的知识和生活层面的展示,等等。电视文学剧本恰恰相反,戏剧冲突,是这种文体唯一的价值取向。电视文学剧本应归属于戏剧,戏剧必须要有戏剧冲突,而生成戏剧冲突的土壤和点燃炸药包的导火索,很大程度上依赖、仰仗、取决于人物关系。独特、新鲜、充满矛盾、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物关系,决定一部电视剧本的成败!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人物关系人物关系,一剧之魂。
邹静之说,电视剧是戏剧,戏剧是什么?就是人物关系的改变,人物关系成为戏剧。比如,我跟一个人是兄弟,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的,我们俩都爱她,兄弟就变成情敌了,人物关系就改变了,人物关系一改变,戏马上就出来了。如果不把人物关系想好、搭好,就不会出戏。港台编剧说,只要后妈打孩子就卖钱,就是说人物关系不一样,不是简单的母子。人物关系要搭好、做细,要认认真真地写。
刘恒说,一部剧的故事冲突,往往有男人和女人的冲突,人物命运的冲突,人物观念的冲突,等等。这些冲突,必须拧在人物关系冲突上。电视剧的人物关系,实际上跟话剧的人物关系道理是一样的,把它搅得越紧密,越容易出冲突。当人物关系搅得很紧的时候,芝麻大的小事就也会擦出耀眼的火花。如果人物关系搭不好,即便费足了劲,戏也搅不到一块儿。
邹静之说,把现在的小说改为电视剧,最大的问题是王一斗一家人的人物关系不完整,小说可以这样,但电视剧不行,王一斗的老婆、儿子、儿媳妇,这些人物没有形成矛盾的关系,家庭人物关系应该有矛盾,现在不够,只有一条线索,也不丰满。王一斗家人里,可以有一个跟他们挖宝欲望相反的、超然的人物,或者是他们的亲戚也行,甭管是谁,有这样的人就好了,就不会都一起向前冲挖宝了。
(听人劝,吃饱饭。我在剧本里增添了枝子这个人物,关系是王家儿媳,矛盾关系是孩子九库都快上学了,由于枝子妈坚决反对她和满囤的婚事,一直攥着户口本不撒手,至今还没有正式领取结婚证。)
小说里,王一斗和枝子妈家是单纯的邻里关系;剧本里,两家关系变为“亲家是冤家,对门是对头”。
小说里,满脸横肉的王满囤媳妇在农村,没有正面出场;剧本里,正直善良的枝子成了王满囤媳妇,而且按照枝子妈的说法,他们是“非法同居”。
小说里,枝子妈、枝子(即剧本里的叶子)、吴非,与王满囤井水不犯河水;剧本里,厉害的枝子妈荣升为厚道的王满囤丈母娘,叶子成了常跟王满囤起腻的小姨子,吴非一度与王满囤是同病相怜的“一担挑”。
小说里,夏五爷和大漏勺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任何正面交锋;剧本里,他们变为非血缘关系的爷孙俩,大漏勺当起了文物贩子,整天盘算怎么把夏五爷藏匿的金缕玉盖弄到手。
小说里,枝子妈和郑考古是嫂子与小叔子关系;剧本里,两个人浪漫地谈起了黄昏恋,这对一心挖宝的王一斗来说不亚于引狼入室。
小说里,住在大北房里的老张家,纯粹是为填满四合院东西南北房四户人家的符号;剧本里,“老张家的”叫丽珍,和王满囤、枝子是发小儿,一直暗恋着王满囤。
搭好人物关系,戏剧冲突就会一场接着一场,有趣的故事情节就会雪片般飞来,人物对白就会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搭好人物关系,确定准人物性格,可以说剧本成功一半了。
搭建人物关系,三角关系是铁律。所谓人物三角关系,不仅是血缘关系、亲情关系、夫妻关系、恋人关系、情人关系,还包括朋友关系、同事关系、邻里关系、上下级关系等所有构成关系的关系。这些关系,应该是矛盾的、非寻常的、彼此相联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能够引发和推动戏剧冲突的。
构思一部电视剧,首先要把最基础的三角关系搭好,即围绕主角搭建三角关系。然后根据这个三角关系去延伸、扩展另外的三角关系,最终把剧中所有主要角色编织成一张人物关系网,有了这张“大网”,才好撒出去“捕鱼”(编故事)。刘恒、邹静之等著名编剧,在搭建剧本人物关系时,第一步往往先画一个等边三角,每个角上画一个圆圈,圆圈里写上剧中三个最主要角色的名字,这就是上面所说的最基础的三角关系。接下来,在两个圆圈之外再画上一个圆圈,用线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新的等边三角,照此不断向外扩延,并略标出人物之间往来的主要事件,最终形成一个由许多三角构成的人物关系和故事图。这让人联想到由每块皮子缝制的网状结构的足球。小说和电视文学剧本写作的区别还有很多。
比如:小说名著《红楼梦》写了好几百个人物;剧本则要用尽可能少的人物和情节,编织出尽可能多的故事。
比如:小说可以有看似闲而并不闲的闲笔;剧本则视闲笔为大敌,必须要把每一场戏都尽可能写得精彩。
比如:小说可以娓娓道来,不太强调动作性;剧本则要精心安排好动作顺序,而动作又是“戏剧性的动作”,而非“实际生活中”的动作。
比如:小说结构可以潇潇洒洒,形散神不散;剧本则要把握住整部戏的结构,在规定的时间和空间里,一定要使结构稳定,不能飘忽混乱,依据故事发展,几集打一个点,整部剧形成几个部分。
比如:小说讲述故事可以现起炉灶,哪里都可以追述;剧本则更需要前后照应,前铺后垫,一环套一环,打造一条结实的故事链。
比如:小说可以写点、写面、写线,只要疏密得当、张弛有序,不要把文字停留在同样密度上即可;剧本则只能写点,不能写线,不然故事节奏就会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