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蕾 08年06上半月 有篇《浮云志。上》我想要下
浮云志（下）
发表于《新蕾STORY100》7月号
PART SEVEN 起因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四个女生照例以种种借口不去操场上体育课而留在教室里自习。打了一会牌之后，连输三把的张怡把牌往桌上一扔，一边嚷嚷“今天太背了不打了”，一边从课桌里掏出新买的指甲油。
“这个颜色真好看，借我也涂吧。”方以琳在一旁羡慕道。另一边的倪雯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自顾自从书包里拿了今天的数学作业来做。
“班长，你可真用功，做完了别忘了借我抄喔！”赵佳对倪雯雯喊了一声，又无所事事地支着脸，看方以琳一边殷勤地为张怡涂指甲油，一边赞叹她的手如何白嫩。
“好无聊啊。”她实在闷得发慌，突然想起午休的时候看到班里那个叫苏启艾的女生在看一本封面还不错的书，便起身走向她的课桌，伸手进去找到了那本小说。她心想借来看一下，谁知一翻开，里面竟然夹了一张从校刊上剪下来的周近失的照片。
她喜欢周近失？赵佳惊呼，这绝对是个重大发现！
女生一脸兴奋，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另外三人，刚刚涂完指甲油的张怡露出茫然的神情：“苏启艾？谁啊？”
“是个胖子。”倪雯雯停下了手里的笔，“成绩平平，性格内向，长相普通，除了胖之外没有任何特点。”
“这种人也敢喜欢周近失？”方以琳夸张地瞪大眼睛，“他可是我们学校里最帅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周近失可是我——我们的。”赵佳愤愤，周近失对所有女生都是冷冷淡淡的，一双漆黑的眼睛叫人捉摸不透。
“那不如我们拿她消遣一下，反正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张怡饶有兴致地挑起嘴角，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苏启艾喜欢周近失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全班，但令四个女生失望的是这样一个胖女生的恋爱完全不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大家只是嘿嘿一笑就抛在脑后了。恶作剧心理没能得到满足，于是他们又有了新的计划。
“周近失，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被拦在教室门口的男生皱了皱眉，又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女人，他一贯神情淡漠，连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就走。谁知又有人拦在他身前，声线柔美娇嗔：“告诉我们嘛，我们是替别人来问的啦。”
周近失略微抬起眼，面前的女生身材惹火神情妖娆，那双眼睛里简直要射出镭射光来，他觉得一阵恶心。
“你喜不喜欢胖一点的？”感觉到男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张怡顿时信心大增。四个人对周近失都有朦胧的喜欢，只是他太过冷淡，约他的女生没有一个不被拒绝的。
“我讨厌胖子。”丢下一句回答，男生轻巧地突出重围，将一个沉默背影留给窃喜的四人。
方以琳看着身边初中兼高中同学的张怡，佩服道：“你对付男生还是这么厉害。”
“这是当然。”得意的回答。
四个人回到教室，立刻大声讨论起来。午休的教室空荡荡的，启艾正趴在桌子上做功课。
“喂喂，听说了吗，周近失最讨厌的就是胖女生呢！”倪雯雯开了头。
“那怎么办呀，我觉得我小腿有点粗。”赵佳接口说。
方以琳笑，“你那小竹竿还粗？”
“穿长裤看不出来嘛，夏天一穿裙子就露馅啦！”
三人转向张怡，“你身材这么好，有什么秘诀？”
“哪里哪里。”女生故作神秘道，“其实我本来也挺胖，是靠减肥药才这么瘦的。”
“什么药效果这么好？”三人惊呼。
张怡娇笑了一下，低声报出一个药名，一旁的赵佳连忙点头：“这个药我初中时也吃过，确实很有效果！不过我没坚持下去，真能减到你这么瘦吗？”
“嗯！当然啦。”
“你吃了多久？那我也去买。”另外两个跟着起哄。
和计划中一样，他们的讨论全被启艾听得清清楚楚，女生在两节课之后终于忍不住找到张怡，鼓起勇气小声询问：“那个……请问你们中午说的……减肥药……是什么牌子？”
“外面很难买喔！你想买的话，我还有多，不如卖给你吧？反正我的身材已经够完美了，减肥药留着也没用了。”张怡笑着回答。
第二天放学时，启艾被叫住了。
张怡把药交给她，赵佳在一旁特地叮嘱：“记住每天一次，每次四粒。”
直到女生走远了，张怡才问：“应该是每次两粒啊，你怎么说四粒？”
“随便啦，反正也吃不死人。”赵佳眨了眨眼睛。
四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PART EIGHT 名词变为动词
“你怎么知道的？”启艾惊讶地张大了嘴。
“别忘了方以琳是我们班上的，那种没主见的女生，很容易套出话来。”周近失扬了扬嘴角，“而且凭她的脑子，也不会想到我会出手帮你。”
“不怕她告诉另外三个人吗？”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男生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我先回教室，你过会再走。”
启艾回去得晚了，被班主任责备了一番。抬头看到台下三个女生正讥笑自己，心里却乱成一团。
第一节是英语课，一贯严厉的老师刚进门就沉着脸，宣布今天的作业缺了不少。身兼班长和英语课代表的倪雯雯刚想说“不可能，我早晨还点过的”，却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目光投向赵佳。她每天早上都会借本子去抄，因为怕被发现雷同，常常都是一拿就是好几本，但每次都会如数返还，难道今天忘了？
赵佳却是一脸无辜，她记得自己明明把本子都放回去了，本子少了关她什么事。
英语老师报出一串没交本子的名单，教室里一片哗然，听到名字的人纷纷表示已经交了作业。倪雯雯红着脸，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末了甚至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英语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失望，她再不看这个一贯优秀的班长，翻开教案开始讲课。
倪雯雯觉得这天仿佛是个噩梦，她向来成绩优异精明能干，深得老师的喜欢。而这次被叫到办公室，却连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很多老师都认得她，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不仅如此，进来交作业的周近失也目睹了她的狼狈。她从来没有这么出丑过，只能死死低着头承认可能是自己无意中弄丢了本子。
出了办公室，另外三个人都在走廊里等她。
“你把本子藏到哪里去了？！”倪雯雯憋了好久的气，忍不住对着赵佳咆哮起来。
“我……我记得我抄完之后就放回去了啊。”赵佳怯怯地躲到张怡身后。
“那现在本子呢？”倪雯雯气得快要爆炸，“你知不知道我活到现在还没这么丢脸过！都是因为你！”
“好了好了，”一旁的张怡连忙劝解，“你们两个都快点回教室去找找。”
谁也不相信这些本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倪雯雯看着不知所措的赵佳，却也同样无可奈何。有人过来问：“班长，你找到我们的本子了没？”
倪雯雯只能摇头。
“那怎么办？”他们觉得冤枉，明明交了作业，却被粗心的班长连累了。
“要怪就怪她！都是她弄丢的！”倪雯雯狠狠瞪了一眼赵佳，夺门而出。
没有人知道，这些本子最终被撕得粉碎，丢在学校后面的垃圾桶里。正如这四个女生之间原本小小的裂痕，逐渐变得难以愈合，无法修补。
倪雯雯不再和赵佳说话，她生平最讨厌的两件事就是被骗和丢面子，又向来端着优等生的架子，这次的事使她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于是她拉着另外两人要与赵佳决裂。
他们不再一起吃午饭，一起讨论时尚杂志，一起聊校园里的八卦新闻。倪雯雯甚至摆出了谁和赵佳好，就与她绝交的姿态。
察觉到自己被孤立之后，赵佳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何况不过就是几本作业而已嘛，何必这么小题大做，倪雯雯根本就是看她不顺眼，想乘机报复。于是她找了一帮校外的朋友，誓言要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女人。
四个人里只有赵佳和张怡混迹在外，而张怡也是跟着她混出来的，肯定不敢背叛，更何况她还有个男朋友是自己的兄弟。
放学之后，张怡照例先走了。她有两个男友，一个校内一个校外，她通常和校内的一起回家，放下书包换了衣服再出来找另一个玩。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对于这样脚踩两船的游戏乐此不疲。
倪雯雯和方以琳刚出了校门，就被一群混混拦住了去路。倪雯雯一看事情不妙，便悄悄发短信给刚走没多久的张怡：我被人堵了，你快来。
张怡小跑回来，远远就看到包围倪雯雯和方以琳的那群人里，有自己的男友。她心里一沉，明白这是赵佳的暗示，如果她出手帮他们，那么她劈腿的事很快就会被宣扬出去。校内的男友是篮球队的队长，人气很高，一旦知道了必然天翻地覆，她在学校会被千夫所指。而校外的那位混得有头有脸，更是得罪不起。
张怡往后退了两步，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之后，连忙转身跑开了。
“你在等张怡？她不会来了。”赵佳从人群里走出来，挑起嘴角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倪雯雯，“除非她不想在这里混了。”
一旁的方以琳早已吓得发抖，赵佳望了她一眼，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要么现在就走，要么留下来陪她受罪。”
女孩犹豫了一会，对倪雯雯说了声“抱歉”，便落荒而逃。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倪雯雯看着赵佳的笑容，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PART NINE 求求你停止吧
一切改变都只是发生在顷刻之间。这座城市充满了末日的喧嚣，没有人还记得最初的样子。他们等待着结局的降临，如同时光伸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接着，世界变成殷红色海洋。
倪雯雯带着一脸的红肿进了办公室，很快赵佳也被叫过去。
他们抢着互相告发，谁抽了自己耳光，谁总是抄袭作业，谁鼓动全班排斥自己，谁挪用班级的班费，谁和小混混一起聚众斗殴……
张怡和方以琳在教室里坐立不安心惊胆战，谁都知道他们四个人曾经亲如姐妹，无论供出了什么，都可能会连累到自己。
这时教室门口突然来了几个男生，把张怡叫了出去，篮球队长单刀直入：“你是不是除了我，还有别的男朋友？”
张怡愣住。
男生冷冷说了一句“你去死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周围其他男生纷纷出声支援，“自以为长得好看就敢脚踏两条船？真是不要脸！”
一张精心描绘的容颜此刻变得惨白，张怡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到倪雯雯和赵佳正从办公室走出来，她毫不迟疑，上前就是一记耳光。
被打的赵佳惊愕不已，“你神经病啊！干嘛？”
三个女生在教室门口几乎动起手来，最后随着班主任一声怒吼而告终。倪雯雯被卸去了班长的职务，三人都被要求自我反省和检查，边等待学校的处分。
但一切并没有就此停止。方以琳在上厕所时发现门从外面被顶住了，她怎么也打不开，心里正慌乱，接着一桶冷水从天而降，将她全身都淋湿了。已经到了深秋，她冻得瑟瑟发抖，知道自己被篮球队长出卖了。
她一直讨厌张怡，凭着一张漂亮脸孔沾花惹草，自以为倾国倾城，从初中到高中，都把自己当成跟屁虫一样，心情好的时候施舍点别人送给她的礼物，一不高兴就拿自己当出气筒，她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可以对所有人呼来喝去？于是她把张怡劈腿的事告诉了篮球队长，男生气得发抖，她却开心不已，心想张怡一定会认定是另外两个人，绝对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但是——
真的是这样吗？
方以琳低下头看着湿透的自己，转念一想，也许不是张怡，昨天自己丢下倪雯雯独自逃走，她一定怀恨在心，报复也不是不可能。不，赵佳也有动机，她向来争强好胜，看到四个人里只有自己免予处分，肯定心有不甘……
“我们四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女孩终于捂住脸，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周近失站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塞着耳机倚在窗边。操场上有篮球比赛，向来勇猛的校队队长发挥失常节节败退，对手放肆地大笑：“是不是失恋了，所以不在状态？哈哈哈……”
说话的男生转眼间就被扑倒在地，操场上传来一阵尖叫声。
显然是看得太过入神，他没有发现启艾来到他身旁，嘴角依然含着凉薄的笑意。等看到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生被众人拉开，周近失才回过头来，注意到面前的女孩。
“求求你，停手吧。”启艾说。
“我想你是误会了。”男生摘下耳机，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按了一下PLAY键而已，你明白吗？”
停不下来了啊，现在的这一切，早已经疯狂地脱离了轨道。他想，但是这样也不错，这个故事变得好看了，不是么？
“可是……你看看她们都成了什么样子？”女孩的表情，就快要哭出来，“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真的不想她们变成现在这样……”
“我早就说过了，女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动物。你看多好玩，他们自娱自乐，而且还乐不思蜀。”
男生的笑容叫人捉摸不透，启艾在这一刻，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可怕，他是怪物，是没有感情不可理喻的魔鬼。
启艾后退了一步，然后气愤地转身就走，却听见背后传来语气淡漠的疑问句：“我还没有跟你谈过条件吧？”
“什么条件？”启艾停下脚步。
“帮你的条件啊。”周近失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记忆，怎么样？”
PART TEN 尾声：浮云志
这一天，启艾又做梦了。梦里的世界无边安宁，而自己变成了一朵浮云。她很轻很轻，越飘越高，最后穿越了大气层。她清楚地看到宇宙中这颗美丽的水蓝色星球，孤独地旋转着，像是一支孤芳自赏的舞，寂静无声。
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睁不开眼睛，梦境缠绕住了她的身体。
再次从病床上醒来时候，启艾看到爸爸趴在病床上睡着了，而自己正在输液。她于是推醒了他，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爸爸工作繁忙，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早出晚归，连周末都加班加点。他一脸疲惫地醒过来，“我回家看你还在睡觉，你妈留了条子说要加班。中午我把午饭热了热，想来叫你起床，却发现你正在发烧，于是就把你送来医院了。”
启艾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走？”
“过会去找你妈妈一起吃个饭，我就要回公司了。”爸爸有些愧疚地摸了摸启艾的头，却很快被躲开了，一双手尴尬地留在半空。
挂完了点滴，启艾由爸爸扶着一起去找妈妈吃饭。然而推开门之后的情景却是穿着红色高跟鞋的护士长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瞬间，四种不同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启艾的心却在刹那间变得开阔了，这个世界空荡荡的，连同天空和大海，都填满了寂寞而悲伤的颜色。
启艾没有哭。她心里很平静，等待着答案。
爸爸冷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塞给她说：“你买点吃的，自己先回去吧。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然后启艾走出医院，在KFC买了一个全家桶，拦下一辆车独自回家。
她想，生活也许就像梦一样。
“你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就像是阳光的碎片一点一点散落在男生的肩膀上，记忆的触角无论如何伸展都抵达不了的地方，无数萤火虫在盘旋飞舞，令他沉默的侧脸越来越透明。
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寂静了——操场上还没有消散的喧闹声，走廊里谈论着那四个女生的叹息声，还有自顾自背诵英语词汇手册走进教室的脚步声，仿佛都不曾为这个叫周近失的男生周围扬起任何尘埃。
“条件是——记忆。”他的目光停留在远方，穿越水泥森林的坚固堡垒，直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用你的记忆作为交换，很快你就会忘记我，忘记发生的这一切。”
“为什么……”
对方转过头来，“因为我是‘记忆收藏师’，记忆是我最珍贵的藏品。”
启艾愣住。早就应该猜到，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口中的“报复”，不是名词而是动词。还有他的名字，近失，即是愈近愈失。
他和自己这种凡人根本不同。
她其实早就应该猜到的。
也许在下一个醒来时，就再也想不起这个名字了吧。连同这份喜欢的心情，统统消失不见。就像我们从未相遇过，就像你从未打开那扇门一样。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撒娇的孩子那样哭着闹着让他不要离开，哪怕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但还是不可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连串事件的起因，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而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曾经对这一切怀恨在心的自己想要的么。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说“不”。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曾经觉得这个肮脏的龌龊的世界如果消失该多好的心情，其实自己也确实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如果她不是苏启艾，是不是也会乐此不疲地捉弄一个胖女生。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自己和他们，根本就是一样的啊。
“你明白了吧？”周近失看着她，突然笑了。
女生抬起的脸，伴随着坠落的泪水，依然没有一秒钟可以跟“楚楚可怜”之类的词语挂上钩。
但是那一刻，她不敢相信的是，落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却比一贯的冷漠神色温暖了无数倍。神圣得无关甜蜜或者恋慕，连亲吻这个词都是不能被说出的。
这一定就是梦里上帝赐给她的那片浮云，启艾紧紧闭着眼睛，求求你，不要让我忘了你，其它的一切都没关系。但，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即是失去的瞬间。
启艾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再见，周近失。”
校园里四个女生的争斗终于落下帷幕，在各自领到严厉的处分之后，不得不偃旗息鼓。
而周近失，也果然很快就转学离开，不留下一丝痕迹。女生们都对此唏嘘不已。启艾有些忧伤地想，你们很快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但当无数个明天成为昨天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又不是在拍科幻片，世界上哪来这么多超能力，什么“记忆收藏师”，简直就是哄小孩的把戏。
——但是，启艾却信了。
“真傻啊。”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粗粗的手指和掉下的眼泪，“苏启艾，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镜子里的自己，分明还是那个性格内向面目模糊的胖女孩，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她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掉周近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