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肥龙

作者:鹿议十二

1960年,惠英红出生于中国香港,家中有兄弟姐妹八人,祖籍是山东诸城。

惠英红祖辈家世显赫,家眷奴仆众多。田倾万亩,父亲是山东诸城惠家庄少庄主,正满黄旗后裔,正姓叶赫那拉氏。

好像一直到现在,惠家庄园还保存着,似乎还有个惠氏祠堂,山东的兄弟姐妹们应该了解。

60年代初,惠家庄少庄主(也就是惠英红的老爹)携一家老小来到香港,带着七八箱金子买下太子道近一大半的物业。

如果父亲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这些产业就算供三代人吃喝也是有余。

可惠英红的父亲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的惠家庄少庄主,怎么可能过普通人家的日子?

惠英红的父亲刚来香港时,阔气未改,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还因此染上了赌瘾。

可香港是个什么地方?

父亲一辈子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读书时都要家仆背着去上学,来到香港的他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一群豺狼虎豹垂涎。

惠英红的父亲夜以继日地进出赌档,没到几年光景,不仅钱财输尽,产业也被一一典当。

整个家庭经历了从大富大贵,到贫穷至极的急剧变化。

《活着》里,葛优所饰演的主人公就是惠英红父亲到香港后的真实写照。

等到惠英红出生的时候,家里的钱财物业早就被父亲败得一毛不剩。

最穷的时候一家人只能躲在别人家的楼梯角落过日子,去餐厅的后门捡别人丢弃的剩饭剩菜当食物。

为了活下去,稍微大一点的哥哥姐姐都被卖去了戏班子,虽然没有钱可以拿,但是好歹能有一口饭吃。

惠英红家八个孩子被卖掉了两个,当时的戏班子也很残忍,孩子如果承受不住训练的压力逃跑,又或者不听话被师父打残一律概不负责,电影里《七小福》就是那些孩子的真实写照。

而小一点的孩子,像惠英红则要到街上去乞讨,有时候会跪下来抱着别人的大腿求打赏,又或者卖一些口香糖,遇到脾气不好的人,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看错了就会被打,看得准不用抱(大腿)也会给”惠英红回忆着往事,很自然地说出当年的情景,在那个环境,吃一口新鲜白米饭都是奢侈,哪里管得了丢不丢脸。

虽然是因为父亲这个家才落魄成这个样子,可是他还是拉不下脸去乞讨,毕竟他是富家公子出身。

每次看着蹲在楼梯角落对着一盘剩饭剩菜狼吞虎咽的时候,惠红英都会看到父亲眼角的泪水。

把家弄成这个样子,他也很后悔!

虽然这个父亲做当成这样是很窝囊,但是他却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不管再穷再苦,自己饿肚子也好,每天早上都会用白开水倒进杯子里,然后再打一个鸡蛋下去让孩子补充营养。

因为惠英红的父亲读过很多书,每天也会在中午时间,带孩子们去水塘边,用树枝在地上教孩子认字。

因此,惠英红这些个兄弟姐妹都会点英语。

这一幕或许大多数人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但对于惠英红来说,这就是她的生活。

别人家的孩子三岁时候被父母抱在怀里细心呵护着,惠英红的三岁是跟着母亲在香港湾仔的骆克道上行乞、叫卖。

年纪小小的她还未经历过家庭的温暖,便已担起养活家人的重任。

骆克道因为背靠维多利亚港,当年大多数外国船舰在这里停歇驻足,因此有不少外国人在这里寻欢作乐。

因为哥哥姐姐都被卖去戏班子学京剧,所以惠英红每天都会带着弟弟妹妹在这条马路上乞讨、叫卖,运气好的话一家人能吃饱饭,运气不好就会时常遭到毒打,惠英红就是在这样一条复杂的马路上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

残忍一点地说,哪家的孩子够小、够多,哪家就赚得多,真是应了那句“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说法。

其实每个小孩心里都有一个童话小镇,不管她(他)生在什么年代,过得有多苦,再懂事的小孩都会有童心。

从懂事开始她就为了一口饭而工作、乞讨,不知道什么是玩乐,不明白什么是童年。

有一天惠英红乞讨得比较多,她想去荡一下秋千,可是这一幕被妈妈看到了。

妈妈边追边打,一路追了她几条街,最后被抓回家里,绑着手吊起来打。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惠英红流着泪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读书、可以出去玩,而我们却要当乞丐?”

母亲听到这句话,手中的藤条滑落,一把抱住女儿低声落泪。

如果可以,又有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过这样的日子?

惠英红的妈妈身世也是悲惨,从小被卖到父亲家,因为长得不好看奶奶也不喜欢她,到后来父亲又娶了一个好看的老婆,但最后陪这个男人受苦的却是她自己。

农村出身的她只懂得干活,也没什么文化,但是她对自己的子女是有爱的,只是不懂得怎么用语言去表达。

有一次惠英红在湾仔卖口香糖,然后被“差佬”抓了进去,母亲直接冲进差馆和差人扭打在一起,还抢了别人的家伙。

结果就是她被当成精神病人,当地机构认为她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则把惠英红送到孤儿院。

发生这样的事,对这个家庭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至于后来怎么解决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1972年,12岁的惠英红已经成为骆克道的大姐头,作为一个山东妹子,比大部分小孩都高出一个头;在这条街道上乞讨、叫卖了十二年,虽然有属于自己一小块的“地盘”,但同时也开始有了少女的焦虑。

对面是一个豪华的歌舞厅,一边是以乞讨为生的底层,一边是夜夜笙歌的世界,它们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却是多少人跨不过的鸿沟!

当别的女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和姐妹逛街的时候,她只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乞讨叫卖,惠英红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不甘的心!

她瞒着家人,跟姐姐跑去舞厅一起上台,虽然每次只能在台上扮个狮子,但是好歹能穿一身干净的衣服,没什么露脸的机会却也乐此不疲。

时间久了自然会有败露的一天,这事当然遭到母亲的责骂,但胜在惠英红坚持,最后也由她去了。

在那一年,惠英红遇到了她人生中最关键的一位人物,也就是甄子丹的妈妈——麦宝婵。

麦宝婵擅长太极、剑术和推手,形意拳和八卦掌也有涉猎,甄子丹的武术底子就是跟着她学的。

那时麦宝婵还在为自己的儿子甄子丹找陪练而烦恼,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见了台上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惠英红,于是便提出收她为徒,了解完惠英红的身世后,麦宝婵更加断定这个没有任何武术基础的小女孩肯定是个好苗子。

就这样,惠英红拜麦宝婵为师,和甄子丹一起学习武术基础,说起来甄、惠两人也算得上是师姐弟的关系!

自打拜了麦宝婵为师之后,惠红英在台上的表现也愈发出色,有了武术底子的加持,台上的身段也不似以前那般僵硬,偶尔也会有自己的主场。

从骆克道乞讨的小乞丐,到在舞台有了一小片天地,惠英红用了十几年,虽然有时候会比以前乞讨时更辛苦,但大概是她唯一一次可以出头的机会。

起码对于她这个从没读过书的女孩子来说是这样的!

1974年,张彻和刘家良决裂,麦宝婵要带着甄子丹移民国外,而这些似乎和惠英红毫无相关的事却在一点点改变她的命运。

有天,惠英红在台上演出,台下坐着两眼放光的张彻,演出完毕张彻提出要收惠英红为义女,有一个大导演当义父,对惠英红来说也是多了一条路。

想来这多少和麦宝婵有关,不然在那个美女辈出的年代,惠英红又怎会刚好在师父离去的时间段一脚踏入武打电影圈呢?

1976年,入行不到两年的惠英红拿到了很好的资源,第一部戏就是在张彻执导的电影《射雕英雄传》里饰演女二号——穆念慈。

而惠英红自己也很拼,在这部电影里硬是挨了好几拳的揍,整部电影下来都没有替身,因为她很明白,只要她倒下后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补上来,在那个年代从来不缺能吃苦的人,缺的是机会。

这时的惠英红凭着出色的武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麦宝婵,在甄子丹妈妈那里她用两年的时间几乎把刀、枪、棍、棒都学了个通透。

1978年,惠英红得到刘家良的赏识,并加入刘家班,而张彻和刘家良同为邵氏旗下导演,心里虽有不悦,但也不好做声,只是在70年代末开始,他执导的电影很少出现惠英红的身影。

虽然惠英红在武打片的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每个月也就不过500块的固定工资而已;邵氏公司对旗下艺人是出了名的小气,曾经李小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转投嘉禾。

1981年,21岁的惠英红凭着师父刘家良执导的武打电影《长辈》获得了第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

上台领奖时,她只说了四个字:“多谢大家!”

拿着奖杯的她在下面坐着,同时也委屈:“这个奖有什么用,能换500给家里买米吗?”望着手中的奖杯,似乎一声声地嘲笑从里面发出,而她还不得不接着。

但是也正因这个奖,媒体上出现了她和刘家良的绯闻,被外人称作“特殊的师徒”关系。

回家后就随手把奖杯丢到床底,拍电影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谋生的手段,人活一世不过为了吃个饱,所谓电影梦想,不过是吃撑了的人对观众的虚伪措词罢了!

二十出头就被封为影后,骆克道的小乞丐一下子被推上星光大道,这对于惠英红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未必是一件好事!

随着名气的上升,惠英红心里越来越不平衡,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别人可以轻轻松松拍一些没有难度的戏,而自己要弄得满身是伤?

后来她就想尝试走一些不同的路子,也开始挑戏、挑角色,有点“耍大牌”的味道,不是主角不演,因为童年的原因,连姐姐的主角也不演,内心也在这时候极度敏感。

武打戏给了她一口饱饭吃,同时也是限制了她在演艺圈的发展,再加上钟楚红、张曼玉等美女的出道,让她们这些实力派的女演员一下子被拍到了沙滩上。

1988年,对打戏已经厌倦的惠英红下定绝对尝试其他路线,自资远赴巴黎拍摄一组性感写真。

这无疑是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似乎完全不怕自己现有的事业毁于一旦。

不过想想也是,即使拿了奖也并没有让她的家庭过上多好的生活,唯有不断扩宽自己的路,谁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多少次重伤呢?

到了90年代,香港电影已经逐渐有了衰落的趋势,这时候的惠英红别说好的角色了,就算是“烂戏”都很少有得接。

于是她靠着自己积攒下来的钱学人做起了生意,可谁知道做生意比拍戏还要辛苦,每天要各种赔笑,什么都不懂的她又要讨好老板,同时也要讨好员工

有句老话说得好:当一个人吃得饱,就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这时的惠英红觉得,为什么自己活得比当乞丐时还难受了呢?

1996年的香港电影业呈现出了断崖式的下滑,被日、韩、好莱坞等大制作电影冲击得体无完肤,大量粗造滥制的香港电影已然满足不了观众的口味,许多演员将面临“没工开”的危机。

惠英红虽然也有在拍电影,但是都反响平平,再加上香港电影的没落,机会也越来越少。生意虽然没有亏钱,但心疲力竭的惠英红已经患上了抑郁,36岁的她对未来一片迷茫。

这不仅仅是惠英红一个人的迷茫,这是整个香港电影业的迷茫期,用郑保瑞一句话来形容: 香港电影现在就是比死更难受!

我想,这句话也是惠英红当时的内心独白!

1999年,不仅是香港电影业,惠红英的演艺生涯也陷入了低潮,生意也不尽如意,就此埋下了抑郁的种子。

抑郁的惠英红最严重的时候一个月没有出门,一天打完电话给朋友反锁门就服下大量药物,好在妹妹发现及时,把她抬到洗手间灌了大量的水后送去医院,才及时抢救回来,惠英红也趁此退出影坛。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过得不好的时候会焦虑,当一切都得到满足的时候依然会迷失,正所谓知足者福,如果你迷失了,不如过好当下。

2005年,在身边一众朋友的开脱帮助下惠英红重新振作,以一个新人的姿态重返演艺圈,

这次她抛却了以前的光环从配角开始做起,不单单只是拍电影,还进军电视剧领域;大家发现原来惠英红不只会打,在表演上也有很出色的表现。

多年前,她挤破头也转不了型,如今顺其自然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戏路也比以前更宽。

2009年,惠英红在电影《心魔》里饰演一个占有欲极强的母亲,凭该角色惠英红再次拿到了“影后”奖项,距离第一次拿这个奖已经过去20多年了。

20年前对这个奖不屑的惠英红,这次是一路在朋友的拥吻下哭着上去的,这印证了那些年的不易和她的实力,这个奖印证了她的重生。

最重要的,这也是惠英红给对她不离不弃的那些朋友一个交代。

2011年,在甄子丹主演的电影《武侠》里饰演了“七十二地煞”中武功高强的十三娘。

在拍对打的戏时,连甄子丹都忍不住叹一句:“红姐,你真的是宝刀未老喔!”

那一刻,曾经的“武打皇后”似乎比几十年前更强了。

2017年,惠英红因拍戏导致旧伤复发,拖着伤拍完最后一场戏就被送进了医院,最后被医院告知左腿的膝盖永久残废。

同年9月,惠英红在出席的活动上表示,自己从此以后不会再接拍打戏,动作弧度大的戏也不接。

这时的惠英红,依然是半隐退的状态。

2019年,参与了《我和我的祖国》的演出,这部电影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奖项,但在首映式上她比拿任何一个奖都要激动。

这是惠英红的真实经历,回忆当年她说:“看到国旗飘起来的时候我流泪了。”

“终于我等到了回归,我终于知道我自己有国家了。”

“也可以大声告诉所有人,我是中国人!”

她说:“当时我已经接了其他的电视剧,但是无论如何要给我机会演这部戏,无论如何都会抽出时间拍这部戏。”

对于她这种真正经历过的人来说,能拍一部给祖国庆祝的电影是很荣幸的,如果这次没有抓住,以她的年纪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参与了。

《我和我的祖国》是目前惠英红接的最后一部电影。

从骆克道以乞讨为生的山东小女孩,一步步到星光大道的“武打皇后”,惠英红的一生可谓是大起大落,她的一生就已经是一部很好的传奇。

当然,所经历的难肯定不会单单像外人所了解的那般,真实的经历肯定会比说出来的话要苦得多。

其中的疼痛,终究是他人无法感受的,可惜这样一个女子,如今60岁了依然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