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红楼（三）：细节描写的艺术魅力——生动鲜活的人物语言描写

《红楼梦》对众多人物语言的细节刻画，不仅准确传神地表现出了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特点，而且还通过人物对话等传递出了丰富的社会及生活内容，与小说主题思想暗相辉映。

在表现人物性格特点方面，不论是对小说中的重要人物如王熙凤、林黛玉，还是身份略次的人物贾探春、史湘云，乃至身份低微的人物刘姥姥、袭人等，其语言描写都十分准确地反映了其身份、地位，凸显了其性格、心理特征。

例如对王熙凤的性格特点，小说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其一系列语言来加以展现。小说第三回写王熙凤出场就显得“放诞无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笑声之后，便听见‘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与众多姊妹都“敛声屏气”的严肃、端庄的气氛大相径庭，就初现了王熙凤在贾府的地位，也显示了其与众不同的性格。紧接着，王熙凤借赞美林黛玉的容貌，对贾母讨好奉承：“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而小说中王熙凤讨好奉承“老祖宗”贾母的语言还有很多，有的是直接奉承，有的是“曲径通幽”，用当今的说法，王熙凤可堪称“拍马”高手，这些对王熙凤语言的描写，都十分鲜明地表现出了王熙凤的机灵聪明、极善言辞的特点。

在传递生活内容方面，小说在很多时候放弃了全能叙事的方法，而是借助于人物的语言交代了很多背景，或是通过看似漫不经心的人物对话，来揭示了许多作者不愿直写的“八卦”内容，这样的写法既给读者留足了想象空间，又让读者获得了“如在局中”的参与感。

例如小说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中，通过冷子兴与贾雨村的一大堆对话，不仅使读者了解了宁、荣二府的现状特别是重要人物的大致情况，更可从中预料到其整体上由盛转衰的走向。

再如小说第七回中，通过焦大酒后撒泼的一番醉骂，暗示了宁国府藏污纳垢的不伦行径。

再如小说第三十一回中，宝玉要晴雯拿了水和他一起洗澡，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做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的，笑了几天。”晴雯的这番话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相信作者不是刻意在“打哑谜”。

纵观小说全文，豪门“主子”们与众多丫鬟之间存在理不清关系的不在少数。作者之所以“手下留情”地曲笔去写，估计是出于对贾宝玉这样一个作者心目中的寄托着“美好”向往的人物的爱护，作者不得不真实“揭露”，同时又不忍直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