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一年里,我就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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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的那晚,12点之前还想着报哪个城市,什么样的专业,毕竟自己成绩不错,又复读了一年,即使考场小小不愉快,应该可以走个不错的学校呢!? 依旧哥哥帮忙查的成绩,他发给我时,我没有看到隐藏于文字底下那种嫌弃的表情,没有看到身后父母失望的眼神,没有察觉到左邻右舍的怪异。我就像被人推入了冰窖,寒冰让我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竟然连个理科二本线都没过!?
? 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以后生活怎么继续,同学问我考多少,我应该怎么说?邻居问我要上那个重点,我应该怎么回答?想在第一年高考前,在百天冲刺大会上,作为全校第一个跑上讲台宣称要考厦门大学的自己,复读了一年的成绩真是讽刺! 那个在第一年高考后的第三天就到厦门大学里面旅游的自己真是搞笑! 成绩下来,离本二差了几分,也是想着复读时候就可以进入心仪已久的大学了。就算第二年高考语文前,准考证丢到马路上,老同学也是捡起来给了我,并没有耽误语文考试啊,考完语文后考场老师觉得本人与准考证照片相差的太大,又拍照了六次,整个考场学生因为我的拍照延迟15分钟出考场。也是考完语文,闺蜜,老师都有劝过我,自己也是一直鼓励自己呢!第二天考试时丢了50块钱,最后也找到了,没有影响很多的心情,不是一直在考试前在纸上写自己是很幸运的吗,把这种幸运进行到底的吗?以前最坏的成绩也都在本二分数线之内的,为什么高考成绩竟然是最差的一次?离本二差16。
? 要再复读一年吗?还是上个三本?三本学费那么贵,忍心让父母再烈日炎炎下,挥汗如雨般为我一点点赞学费吗?我关了QQ,不询问同学成绩,也希望同学们不要打电话给我,整天大门不出,也就我哥,我妈知道我成绩。有一个外出打工的机会,我收拾完行李,跟我妈说,妈,我去厦门打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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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厦门工作的时候,避免不了工厂同事询问职业,知道是高考生后,就询问成绩,一开始支支吾吾,能推就推,到后来竟脱口而出高本二分数线十几分,打电话给妈,也是让给村里询问成绩的人说,分数跨本二分数线十几分。
报志愿,选择本三学校中声誉好又学费低,妈也打电话支持我做任何决定,想想家中情况,我的眼泪哗哗的流。志愿报了2个本三学校,为了保险起见,报了2个专科学校。当面和同事们讨论那些本二学校好,那些本二学校专业好,一起讨论大学美好生活,就业好前景,内心也深深鄙视专科生。本三录取结果出来后,我下班后跑到网吧,刷新了网页,又刷新网络,总于我成了我内心深深鄙视的专科生。
同事问我录取结果时 ,我鬼使神差的答出,我去的北方的一所二本院校,专业也是自己喜欢的,真是前途一片光明!? 工厂带我的小师傅总是以我为傲,向别人介绍我时,总是加上一句,本二的大学生呢!然后一块兴高采烈的讨论大学的种种,不顾流水线组长的临时监督。尽情抨击专科生的无能。
? 家中邻居也是询问我会去哪上学,和妈统一口径,会去北方一所二本的大学,邻居总是教育自家小孩向我学习。慢慢的自己也沉浸在本二学生的角色中,尽情的享受这种赞美。
? 待到开学时,爸爸和我大包小包做火车去学校,乘车途中,爸爸一直在向邻座说送女儿读二本的大学,家里出一个本科学生不容易啊!语言中满满的的骄傲。他当农民这么多年,潜意识里面一直认为二本包括二本以上的大学才算大学,三本是贵族学校,不可能支持我们兄妹去上学,大专生就是学技能的,不是大学生。
我所在的学校,专科与本二并存,新生专科生要比新生本科生晚报到一天。九月的北方,天空下起毛毛雨,天气微凉。爸爸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民,他负责看行李。接待我的学姐问是是本科还是专科时,我答到是专科,立即我感到她脸色轻微的藐视。学姐询问学费交了吗?我答到没有呢?我问学姐有家长接待室吗?学姐说没有?突然感到来到一个假大学,雨中破旧不堪,没有景致可言。只觉得周围同学去的大学都有家长接待室,而我的专科大学竟然没有!身边的学姐告诉我床单被褥必须要买,给学姐讲,这些东西妈妈都为我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花300块钱当摆设再买一次呢?学姐给出的理由是军训检查宿舍卫生,要求统一被褥,脸盆,茶壶,不买办不了住宿。我身边的同学去大学也没有强制要求买床单被褥,找负责的老师求情,老师讲话一大声,我腾腾腾没忍住,报到第一天跟老师吵起来了。什么破学校,家长接待室都没有,床单被褥必须强制买!吵的惊天地泣鬼神,围观众人,估计大学新生报到就和系里老师吵起来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爸爸也觉得这样吵架不好,看到雨中停下一个貌似领导的车,上去对车窗户说:领导,俺家是农村的贫困户,床单被褥我们都带来了,这些东西能别强制俺买了吧?这样造成浪费也不好。就这样床单被褥的问题解决了。第一天全系学生会的学姐学长,部分系里领导,宿舍长们都知道了一个贫穷无知的一个专科小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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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军训期间,白天神经紧张一天,晚上到宿舍也要爬到床底下用纸巾擦角落里面的灰尘。经常搞到2到3点才睡觉。军训期间结识一个小姑娘,两个人价值观很相似,讲话比较投缘,如果我是本科生,我会和她一个班级,住一个宿舍,我多么希望她可以成为我大学里面第一个真心朋友!聊天偶然,她问我为什么上了专科?我内心千万次演练,万千次与自己对话,最后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第一年被省内的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为了去更好的大学,选择了复读,第二年高考时,考语文前准考证丢了,要补办一系列手续与走流程,语文开考70分钟后,老师才让进考场,语文考80分钟,得了80分,语文考试完,因为本人与准考证照片相差太大,监考老师让我补照6次,整个考场的考生因为我延迟15分钟出考场。第二天丢了50元钱也没找着。成绩出来报了南方本三中的小清华,在我们省内只招2名,结局就注定落选了。一起那么自然,完成另一种人设,为自己的失败编制的理由在高考一年后自己一直深信不疑。对,这就是我高考的经历。
军训两周结束,想着终于可以好好学习了。课表一张14节大课,专业是英语,老师授课的方式跟高中老师特别不同,没有重点笔记,重点强调口语表达能力,没有分析句型结构,让我这个学了近10年的哑巴英语,一时无法接受,本身普通话讲的就不如同学讲的好,自己一张口讲英语,本身高考120的英语成绩竟不如别人80多分的成绩。周围同学上课也是耍手机,聊天,专科生的学习氛围竟然是这样的!宿舍里面的同学,我倒觉得价值观特别不符合,她们会讲荤段子,基本讲话唱歌到凌晨3点多才睡觉,(天啊,高考冲刺月会刷题到1点)会八卦身边同学,会集体打压痛诉一个太优秀的人。她们三点一线的生活,回到宿舍就逛淘宝,看电影,打游戏,聊八卦,打扑克,喝啤酒,讲脏话,讲荤段子,集体痛骂看不下去的班委,在我看来是浪费时光光阴也侮辱了别人的耳朵。我竟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这就是我复读一年选择上的大学,在复读时光里面惜时如金的自己选择的大学舍友竟时间松松垮垮,在我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她们会酸我,会背后议论,每天早出晚归,以为自己很牛逼的样子,其实一事无成。这就是我辛辛苦苦十一年寒窗苦读要上的大学面临的环境和人群。真是印证了大学的质量决定妹子的质量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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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再回去复读一年吗?自己办理退学手续,瞒着父母再复习一年,直到收到心仪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再告诉父母?询问了一下学校行政人员,学校行政人员给出的答复,上学两周,课本已发,学费住宿费不予退返,退学的话,两周时间,七千块钱就没了,爸妈省吃俭用大半年的收入就被我说不要就不要啦?自己入学申请的三千贫困补助说不要就不要啦?痛苦迷茫的日子里,一个陌生人善意的微笑就觉得异常温暖,有力量。洗澡的时候,遇到同专业大两届的学姐,看她特别眼熟,她看我也特别有感觉。互相搓了背,留下了QQ,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碰巧做一张桌子。作为一个小学妹向她询问了大学生活,道出自己的迷茫与矛盾。学姐是特别乐观温暖的女生。就她个人而言,大学校园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地方,四季有花,校园好吃的有特别多,同学们心思比较单纯。生活安逸而温馨。学姐上了两年多的大学了,距她的观察,每一届都是一班的学生学习氛围更好点,老师表扬的多点,老师总是喜欢拿三班和一班做对比,总是觉得一班学生上课基本不看手机,认真听课,出勤率较全,三班学生出勤率达不到,上课聊天看手机,作业基本写完的也不多,考试时,基本一班学生考试全都能过,而三班学生会有1/5的学生过不了。从小到大都是重点学校重点班,老师优待的学生,竟然有一天会去专科学校最差的班级?
我该怎么走下去,怎么经营自己的生活,退学付出的金钱成本太大,上一个最差的专科班级,难道三年时间都对这个班级都心怀戒惕?对,可以申请转班级,高中时候,刚分班的时候,如果理由合适,班主任是允许转班级的,对,大学里面我至少得试试,不让自己后悔,给导员写了一封要转班的信,大意婉转的表达要转到1班的事,悄悄放到导员的抽屉里面,两天过后,竟然毫无动静,感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路上偶遇导员,导员把我叫过去,明确告诉我转班不行,她做十几年的导员了,没有看到一个学生上了2个星期的大学了,竟然要求转班,不可能的事!当时感觉要么转班,要么辍学,转班不成,就钱财不要,灰溜溜的回家。
心生不甘,抉择太痛,后果让我不敢想象,又纠结着过了两天,听有人讲,系里刘主任解决学生问题,人又和蔼,决心一试,从新写了份内心写照,破釜沉舟,在内心忐忐忑忑中交了出去,刘主任当时就承诺没有问题,让导员去做,当时就泪如雨下。
? 一周后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外界的议论,我大大方方的踏进一班的教室,开启了新的生活,的确,一班的同学们学习氛围比较好,受到老师夸奖的也比较多,同学们也是比较团结,对,一切都是好的,我看到他们三三两两,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嬉戏打闹,生活热闹而温暖,他们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我貌似一个入侵者,想与他们搞好关系,发现他们都是与同宿舍的打打闹闹,貌似有很多与他们有很多接触的机会,见缝插针的与他们找***同话题,终却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们的狂欢与洒脱在我眼里是那么自然,我的闯入似乎打破了他们的宁静与自然,拼命的找话题,用心的去讨好,总发现是心累,是相当的窘迫与尴尬。
? 是价值观不一样吗?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吗?想要的生活不一样吗?高中时代那个欢脱逗逼被同学戏称为二曹的姑娘竟然也有一天经常有交流困难症!? 那个高中老师见了都夸的女同学竟然有一天遇到大学老师尴尬的忘记的问好!? 为什么上了大学之后,我竟然变得沉默与不开心了。竟然同班同学中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生活的齿轮依旧向前快速翻转,我上课经常犯困,也很少参与同学们的讨论,虽然调了班级,宿舍的同学依旧没变,宿舍两个东北的妹子,整天半夜2到3点去洗漱洗衣服,终日楼道流水淙淙,隔壁宿舍的学姐经常拍宿舍的门不要我们宿舍的人半夜1点多唱歌,长期的休息不好,终有一日,我收拾行囊,自己租房住,宿舍舍友害怕我再外边租房有安全问题,向导员绘声绘色描述,导员觉得我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再那个宿舍住,找楼管学姐调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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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环境,新的氛围,刚进新宿舍的第一天,学姐就说,咱们小声点,学妹正在睡觉呢,当时泪如雨下,上个快一年年大学了,才觉得有一个真正的归宿感,有家人的感觉。一个被抛弃的人重新被温暖的过程会有多么感动。一个在浩渺的沙漠中行走的人,终于看见了绿洲。一个在暗黑的夜,独自摸索的人,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指明灯。每天都在爱与被爱的海洋中,生活一片欣欣向荣。不强求与班里同学关系,自然而然用心相处,待人处事大大方方,也慢慢得到同学们的认可,带领同学一起做兼职,一起做暑假工,认真而努力的活着。当别人问起自己的学历时,脱口而出是大专时,内心暗暗高兴,终于摆脱了高考后遗症。内心的一堵墙被自己一砖砖搬下来的过程,是多么艰辛与漫长!
万物皆有裂痕,裂痕是逛照过的地方。
每个人的裂痕,最后变成故事的花纹。
? 我们会打败敌人,也会遇到爱人。
? 我们会手捧鲜花,也会满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