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八卦虎牙

在2001年版的《倚天屠龙记》里,灭绝师太跳下万安寺塔顶,为了一句虚无飘渺的谎言。

灭绝师太,被称为灭绝人性,灭绝的不仅仅是他人,也灭绝了自己。

那时,江湖六大门派包括峨嵋派在内,一并被蒙古族公主赵敏抓捕,囚禁在万安寺内。生死攸关时刻,明教右使范遥为了救灭绝师太以及其爱徒周芷若,便对玄冥二老谎称他与灭绝师太是老情人,而周芷若则是他们相好的私生女儿。

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可是灭绝师太誓死要争辩清楚。即便熊烈大火烧灭塔顶,灭绝师太还在与玄冥二老、范遥等人,撕斗不已。

随后,灭绝师太落塔,当时暂替明教教主的张无忌,迎上去相救,但灭绝师太都逐一挡回。原本可以继续生还的灭绝师太,是什么让她如此决绝的自我毁灭?那瞬间的飞蛾扑火般的自我毁灭,突然间也让我可以理解一点她对爱徒纪晓芙、周芷若的无情。

自我执念,源于内在不可变通的绝对性和唯一性

灭绝师太演绎出的悲剧人生,但也是值得被我们用来照见每个人自己内心的一面镜子。

“人之初,性本善。”我始终相信灭绝师太的本性并不坏,而且是正义和正直的。如果她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她大可不必绝食多日,以死相向,抗拒赵敏借用比武为名,实则想窃取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之武功精髓的阴谋。

灭绝师太身为峨嵋派掌门人,无论对纪晓芙或是周芷若,在提及峨嵋派为江湖名门正派,以及当年创派先驱郭襄侠女创立峨嵋派的不易,她都是引以为豪。灭绝师太始终如一,视振兴本派为己任,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使命。

为了让峨嵋派能够发扬光大,永存不衰,灭绝师太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本派遗失的屠龙刀。因为在她的信念里,只有把本派的倚天剑和遗失的屠龙刀合璧,打开藏在刀剑里的秘密,一方面可以扫除蒙古鞑子,保家卫国;一方面峨嵋派就此便可以号令天下,真正成为天下第一派,屹立不倒。

当灭绝师太过于认同内在信念的绝对性和唯一性的时候,她便会同时忽略与峨嵋派相应的其他教派方。而她个人外在使事的作为,也会随着内在信念里那些不可摧折的绝对和唯一,走向违背善义的另一个极端。

所以,这也就是让我们看见,灭绝师太虽出身名门正派,但是出手、行事之心狠手辣。

自我执念,无边无形的精神操控

灭绝师太自述一生得到两个爱徒。一个是已经过世的纪晓芙,另一个是接任峨嵋派新一代掌门人周芷若。然而,这两个美丽的女孩,也在灭绝师太的自我执念里,或亡故,或痛苦。

纪晓芙原本也是灭绝师太的传位之人。只是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杨逍。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竟是被江湖认定为邪魔教的明教杨左使。

灭绝师太的“灭绝”,灭绝人性的情感。在偶然中,灭绝师太见到本想退隐江湖的纪晓芙,她命令这个一向遵从师命的爱徒,以假爱之名接近杨逍,趁机取回杨逍首级,从而消灭“正邪势不两立”的明教。

深爱杨逍的纪晓芙,怎会无情呢?!她给女儿取名杨不悔,足以见证她纪晓芙与杨逍的这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感情。因此,纪晓芙宁死不从师命,死于灭绝师太的手掌下。

而另一位爱徒周芷若,她美丽动人,十几岁就爱上张无忌。在被囚万安寺里,灭绝师太将新掌门之位传授给周芷若,并逼迫她发毒誓:“我周芷若对天发誓,他日必定手刃张无忌,要是我对他尚有爱意,结为夫妻,所生子女世世为娼,代代为奴……”

纪晓芙和周芷若都是灭绝师太,灭绝人情,自我执念下,被精神操控的牺牲品。

自我执念,灭绝别人的同时,也灭绝自己

灭绝师太,她用“自我执念”的精神操控,毫无形迹地操控别人,也操控自己;她同时用“灭绝”的法号,冰冷无情地灭绝别人,也灭绝自己。

大火焚烧万安寺,数人纷纷逃命在即,但灭绝师太无视大火烧尽之险,却执着于明教右使范遥的一句无稽之谈,大打出手。灭绝师太宁可不活,也要争下清誉,以示清白。但她不知“清者自清”的道理:真正的清白,在于自身内心的澄澈,而非悬挂在他人口舌中的只字片语。

这是灭绝师太自我执念之一。

其二,落塔时,灭绝师太挡掉张无忌迎上相救,不留一线生机给自己,最终落地身亡。

灭绝师太的世界里,“正邪不两立”是绝对不可改变和跨越的东西。所以,她宁愿坠落死亡,也绝不要让当时身为“邪教”教主的张无忌出手相救,与所谓的“邪教”不留任何瓜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灭绝师太的选择是壮烈的,但在生与死的价值前面,看见的只是白白牺牲,并无其他意义可言。

正与邪,犹如阴与阳,是同时存在,可易变,可转化。像太极八卦中,负阴抱阳。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若正,走错方向,即是邪;若邪,归正方向,便是“改邪归正”。

人的自我执念,如何来?当眼观一极,遵循一极,而遗忘另一极,过于界线另一极,这就容易来到偏执里。偏执使得万事万物没有空间,不得变通。“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变则腐则朽,唯有变才能永保常态。

其三,灭绝师太的“绝”,是“知进不知退”的灭亡。

灭绝师太对于爱徒纪晓芙和周芷若,也是在她的自我执念里绝对到底的践行,绝不留退路。所以,我们看见她咄咄逼人的气焰,说出去的话,必当执行,否则即是忤逆。其实,灭绝师太也是这样“知进不知退”对待自己的。

在观剧的过程中,我在想:如果灭绝师太对自己的生死,没有预计失误;如果也没有过早把掌门之位传授给周芷若,灭绝师太是不是就不用为“言出必行”枉死了?!

灭绝师太,虽是一个悲剧角色,但不乏是鲜活的警示。

(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