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言Ⅰ最后的同桌
最后的同桌
文/疆月
半个月前我们见了一面，在那次见面之前我们大概半年没见了。说出来大概会让人难以置信，我们俩学校的大门可是在一条街上，几乎是面对面的。我们也十分亲近，可偏偏就是见得很少。
我们读大学后第一次见面是在上个学期。在一天中午，她屁颠屁颠跟我说要过来找我玩，让我带她溜达溜达。我是非常开心的，但转头一想，我的大小姐你啥时候不来，偏偏今天下午要来。我给她回了条消息。
“可是同桌，我下午满课，四节课，到六点多呢。”
“没关系，我陪你上课吧，啥课啊？”
我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是“文化概论”课，反正也是公***课，老师也挺有趣，想来她也不会无聊。
“文化概论，老师很有趣。”
“你来吧，到了校门口告诉我，我去接你。”
“行！”
中午一点多她说来了，我便去接她。我骑着小蓝，正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看着我哈哈大笑。我没带眼镜，停下来瞅了半天才知道眼前这疯婆子就是我那傻不拉几的同桌。她还是那样大胆，不像我路痴了就不敢轻易去没去过的地方找别人，总是要等别人过来带带我。
“这弯弯绕绕的路，我说你第一次来也不怕走丢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她倒是委屈巴巴地说：“我没看到你让我等你嘞。”
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她，说：“怎么可能，我明明说了的。”
我掏出手机想要证明给她看。点开对话框，一看。呀！场面有点尴尬，消息没发出去，这糟糕的校园网。
我只得转移话题。
“那什么，我带你看看我们校区，很小的。”
她笑嘻嘻的说，
“行行行，可以可以。”
拉着我的手臂，拖着我走。
校园很小，我也没带她仔细看看，因为两点四十就要上课。去学校的水吧，买了两杯难喝的奶茶，就去教室了。
这会她倒是紧张了。
“你说大家都不认识我，是不是会尴尬，场面会不会很难看。”
我无奈着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标准的微笑脸。
“孩子，放心吧！大家根本谁都不认得谁，没人知道你是对面学校来的。再说了，不认识又咋了，又不是高中，蹭个课还不行了嘛。”
我拍拍她的头，还好不是很油。
她十分赞同的点点了头，拍了拍胸口，说“没错没错，那我就放心了。”
“嗯，课是无聊的，老师是有趣的。可以听听看。”
“好啊。”
屋内的时光缓缓，窗外的冷风凌冽。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靠着肩膀，贴着头。老师的言语之间幽默风趣，课件一页页的闪过。这种感觉与那几年我们同桌的日子好是相似。
不过，我们认识还不是从做同桌开始。
那是夏天，窗外蝉鸣，屋内的风扇费力的工作着。每年的中考，就是这个时候了。天气热的让人发指。
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开考。虽然过去了很久，那种感觉还是记得的，就犹如待宰的羔羊。非常惶恐非常不安，判决已下，但迟迟不执行，真是让人抓狂。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同款校服，好是亲切。
我转过身去打了招呼。
“嘿，你好，我们同校的耶。”
是个文静的姑娘，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是啊。”
长长的睫毛，真是好看。
那时心里乱的很，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高一开学之后，我选择了回到校学生会工作。第一次会议地点在长廊处。我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迟到。
可竟然还没有人来，我便坐下等待。
“嗨，又见到了。”
这声音好陌生，我继续玩手机。
“你好，又见到了。”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这位姑娘。
“哇，刚才以为不是和我说话。你好你好。”
我们感慨了一番，众人也陆续到了。
开了一个豪无意义的会，说了一些毫无用处的话，我们便散了。
高一第二学期文理分科，我毅然决然的当了一条逆流河选择了文科。在之前的班级大多都是初中的同学，大家性格随意，又是熟识，相处的太好。在新组成的班级里，我太不适应，接受的很慢。好在同桌老王，我们还是认识的，这是一点点宽慰。
可这一点点宽慰失去的太快。
班主任将座位重新安排，很多人都迎来了新同桌。为此我和班主任还有这样一段谈话。
“老师，为什么有的同学没有换同桌，可是我被换了。”
“因为你们两个话太多了。对吧?”
“好吧。”我暗自绯腹，那嘴巴除了吃还不是说。还不如人说话了，这哪门子的规定。说句话还得写纸上，这班级管理还真独特。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什么时候给我们换回来。”
“那再说吧。”不可能了，你就别想了。
“好，谢谢老师，没问题了。”有又有什么用。
没错，缘分总是这样巧妙，无论孽缘善缘，总是出乎意料。
那位姑娘，我的新同桌，青简。
那段苦闷的日子，她给了我很多陪伴。但我对外界的排斥，一定伤害过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教室里除了她，我不和别人说话。好的坏的都倒给她，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但其实那都是无关紧要的话。所以我们还是没能亲近起来，我想这有我很大的原因。当然那个班级里的压抑感，造成了我们很多人之间的互不信任。不乏相处的好的朋友，但“热闹是他们的，不是我的”。
读高二时换了一个班主任。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换了一般。虽然还是新班主任很严格，但是时间是很能磨人的，班级氛围好了很多。
不适应的我也渐渐开始融入新的班级。
这个时候也慢慢发现，简有她热情活泼的一面。她常常给我普及关于洛丽塔关于动漫关于二次元的事情。
那日我们正谈论coser。
我兴冲冲的捧出手机，我说，
“简，你知道这男生吗，他好漂亮。”
简看了一眼，反手就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我知道我知道，星野星野。超美的男生。”
“对，可攻可受，可男可女。”
“同桌同桌，我再给你安利一只”
我疯狂点头，那种愉快，如甘洌的泉水涌入久未见水的枯嗓。甜冲破了苦，湿超度了干。
“好，你说你说。”
“黄山，御座的黄山。”
果然，是一个极美的coser。
我们渐趋于亲密，从无话可说到无话不谈。从动漫到游戏，从美食到人群，从八卦到生活。早餐常常是你吃我一口面包，我吃你一勺炒饭。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互相推搡，一顿早餐吃得闲散且不得要领。你给我一颗糖，我非说你舔过，嚷嚷着嚷嚷着，糖还是塞到了嘴里。满口的甘甜，好像你的味道，是也不是?
日子总是要有些意外，才显得精彩一些。即便是高三那样的生活，你以为它按部就班，其实往往充满了意外。那时贪睡，我贪睡，她也贪睡。一般是换着睡，检查老师来了便急急忙忙的喊着推着用尽办法把对方把对方从周公那里抢过来。被叫醒的便迷迷糊糊却又迅速的正襟危坐，佯装认真听课。我们自以为不动声色，料想在老师眼里不过是欲盖弥彰。
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悄悄的过去，反正大家都会成长。可是不巧的是，一日的上午，微风习习像挠痒痒一样，慵懒的很。我想该是睡一会，这么一想也就睡了。
“大家快起来…”
“咳…咳咳…”
我正恼众人搅我清梦，想堵起耳朵继续睡会。
“同桌快起来了，有老师。”
我顿时清醒了不少，连忙爬起来。
环视窗外未见人影，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咋啦?”
同桌揉了会眼睛，说，
“我也睡着了，完了。”
“应该没事吧，不带这么倒霉的吧。”我不确定的说。
还真就这么倒霉。
下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她带着犹如涂了黑碳的脸，站在了讲台上。
“上节课自习课，检查课堂纪律，我们班七八个人睡觉。现在睡觉的都给我站后面去。”
我瞅瞅同桌，她也瞅瞅我。行，确认了眼神，一起站墙角。可难过的不是站墙角，而是要扫一个月的教室。想想真后悔，整个班都睡了一大半了，我俩咋这么实诚。如今依旧后悔，大好时光，我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在和垃圾尘土打交道，却也没和哪颗尘土产生什么感情。
“我累了同桌。”我戳一戳简。
她抽空看了我一眼，说，
“要不，你稍微倚着我点。”
“不了，站着吧。”
“我们不会真的扫一个月教室吧。”
“估计跑不了，你说这算什么?”
“衰！”
“正解。”
我们俩就差没蹦起来喊一声“give me five！”
简单快乐却又复杂繁琐，是对高三的最好形容。痴心不改，猛撞南墙，是对我们俩最好的形容。睡觉是睡的少了，那是因为我们有了新的乐趣。自习之时，偷偷捧出手机。
一声“天美！”
就是我们游戏人生的开始。匹配，火焰山，排位，换着来玩，不亦乐乎。
两节晚自习的课间，也会把手机装在口袋里，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教室旁的天台上。在黑暗里摸索着我们的游戏寻觅着快乐。
“我要射手。”
“行，给你，那我法师了。”
“好。”
“小心，有刺客。”
“回家回家。”
“你看…”
短短的十分钟，却十分的珍惜。一旦从黑暗回到光明，我们就必须接受那些冠冕堂皇理由，并且为此努力。我不怀疑自己的努力，我只是不太想承认那些话语那些故事的正确性以及意义何在。现在想想高三那段时间，感觉那时的校园就像传销组织一样。不断地为我们洗脑。哪个哪个学长考上了好大学出国留学了，哪个哪个的学姐又在那个外企工作。当然我们往往也乐此不彼，以为自己会成为故事主角。带着这样的希望去奋斗，然而希望本就是个骗子。
这与中考之时忽悠我们留校而不要报考市最好的中学很是相似。当时还自以为是英雄会创造些什么奇迹，名留校史。可惜结果往往是互相耽误了对方。不是不热爱，只是真的很一般。不愿意去埋怨，只因我还是有点喜欢这里，因为留下了太多的泪与笑，我希望它会变好。
扯得远了一些。总之，我们常常偷偷玩游戏，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是很幸运，没有被抓包过。
转眼也都毕业了，我们挥挥手，和对方告别也和自己告别。我们都是彼此最后的同桌。
我们一起睡过她的床，我们一起睡过我的床。我们不是对方唯一的好朋友，却都是对方唯一以同桌相称的人。
很幸运读了大学，我们还是离得这么近。互诉衷肠，谈天说地，都不太难。苦闷之时，委屈之时，都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和同桌说说话。像是在外的孩子和亲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愉快之时，也急于分享，不知她心情如何，只想让她高兴一番。
最近一次见面之时，同桌皱着眉头对我说，“交一个好朋友哪那么容易。”
“对啊，越长大越难。但我们都要努力。”
是的，我们不为对方做决定，也不轻易提建议。往往都是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即便结果不太好，也都可以欣然接受，不会轻易再责怪对方。或许过去有过，但日后却断断不会。
生活中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有人给我们苦闷，有人给我们委屈。为我们带来负面情绪的人太多了。有人给压力就要有人给动力。我们都要努力给对方动力，勇敢的前行。
回来之时，已经晚了。同桌说她要送我回去，她不放心我，她要保护我。女孩子总少不了磨叽。
“可是你送我到了寝室，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没关系，别多说了，我送你。”
行吧，走吧！
今日清晨，便看到了QQ消息。今天是我们相识的1066天，三年前的今天，我们成为了QQ好友。我点开查看三年前的今天一***有四个人，可如今只有同桌是真正陪伴着我。
非常满足，非常开心。
你说你，你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望你如青云，可你幻化成雨，铺满我的心田。我们吵吵闹闹，拉拉扯扯，完成了一曲青春圆舞。未来尚且不可知，可我们结局已定。最后的同桌，最后的圆舞曲。
完美落幕。
曾经我们嘻嘻哈哈，如今还是嘻嘻哈哈，变了的没变的，都不影响。
如果大家也拥有，就会知道有些朋友，无论多久没见了，只要一见到还是一个熟悉的拥抱，不会有一丝丝的陌生感。即便我们都有了变化，即便我们都成长了，但那几乎成型的个人体系，与之前无异。
我们之所以成为自己，因那看过的景，听过的话，遇见的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我们在记录对方的同时也在记录自己。我们早已经成了彼此生命的不可分割部分。我们都是时间与经历雕刻出的一个独特体系。
走到了哪里，身上都有彼此的印记。或许是哪一句话，或许是哪一个动作，又或许仅仅是一种感觉。我们是分不开的，你不要忘了，我也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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