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吹起人间烟火
接地气的最好办法就是买菜,你一进菜市场就能感到人间烟火扑面而来,看着一堆人在为生活而努力,你一切的矫情和装逼都会掉在地上。
前几日有幸真正与故宫接近一次不胜欢喜。
其实皇城根脚下已经走访过好多次了,却没有一次像这样接近过故宫,或许是天意罢。
“端端正正,正正端端架坐在金銮……”眼前的太和殿便是金銮殿了,是明清两代举行重大庆典的场所,宫殿檐角安放十个走兽,成为中国古代建筑装饰的孤例,殿内正中是雕龙纹金漆宝座,四周矗立六根“沥粉贴金”盘龙柱,殿顶正中的藻井雕有口衔宝珠又称“轩辕镜”……总之一切极尽奢华,让人不禁赞叹泱泱大国雕梁画栋的工艺,和如日中天的国运。但是赞叹中却又不免为1840后的几十年的那段屈辱历史感到唏嘘,清朝还是亡了。
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候,悲哀的事实掩藏在那些看似漂亮的虚假表面之下,像是被锦缎包裹的匕首,温暖而又无锋。
我一直执着于清朝亡国的原因,不管是历史评论家还是所接触的教材都会给大众一个统一的答案:闭关锁国。清朝的皇帝们一直沉睡在尔乃蛮夷,唯我独尊的美梦里,不知外面早已旧貌换新颜。但这个答案的确是无可厚非,但对我来说的确是枯燥无趣了。
直到傍晚我穿过幽深的胡同返回旅店之时我才得到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紫禁城太过华贵,华贵的毫不真实,人间的烟火早就被九道象征权利的城墙阻挡在外,密不透风,睡在梦里的皇帝们嗅不到一点人间的气息。
那条给我灵感胡同名为“阡儿胡同”,你能看到满嘴京片子的老汉在家门口的大榕树下下象棋,吐着旱烟,那些能满足绝大多数人虚荣心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分文不值;能看到老妇人搓洗完衣服后将水就那么随意又豪气的往路中央一泼,然后乳白色的肥皂水就随心所欲地蔓延开来,流到哪里是哪里;偶尔有几家经营着的夜排挡在入夜时分是意想不到的热闹,它们算不上干净,但吃的人脸上幸福的表情却是在那些法国餐厅从未有过的景象。那胡同地处二环左右,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北京,我不禁开始考虑地价起来,想到这里又愈发觉得自己市井了。胡同里四合院为少,多是好几户人家合住的大杂院,在本不宽敞小道上汽车占据了绝大空间,有些轮胎上还留下了家畜不拘的气味,真正算得上是蜗居了。这里住着的老北京人更好地来讲是老北平人或许真的会在家和巨额的拆迁款里毫不动摇地选择这个古老的小宅子吧。
相比之下,一代代工匠们精心打造的紫禁城实在舒服的没有一点人情味,宽敞的青石板上没有车水马龙,有些角落甚至只有几个太监宫女低着头仓皇走过便再无人问津,不用一颗钉子拼接成的穹顶还具有冬暖夏凉的功能,后宫的妃子们随便摆放的器皿在现在看来都价值连城,更不必说慈禧老太后70岁大寿时接受百官朝贺是怎样盛大却刺眼的景象……
一道道隔绝了人间烟火的宫墙以永恒的耐心缄默不语,似乎是在昏睡,委实是在侵吞,侵吞着任何一种禽或者走兽的情感,侵吞着芸芸众生的情感,雕栏玉砌的檐角也同样在不知不觉间摧残着统治者原本“允执厥中”的内心,这又何尝不是对一个国家进步的摧残。或许在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的人们都不会觉得宏伟的紫禁城正在一点点摧残一点点侵吞着什么,但中国从此落后于西方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其实,一切的摧残都是具体的,一切委屈都是难以表述的,因此那些答案也都是值得怀疑的,不必怀疑的是结果,衰草瓦砾、琼楼玉宇,承载着一个个从古到今的灾难。
而我们一路怀疑一路行走,一路行走一路怀疑,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终于百日维新,洋务运动开始了,但他们算不上成功,这些少数知识分子在教条了那么多年后即使想改变也很难再接地气了。或许只有当嗅过了人间烟火的他们才能真正找到一条崭新的路,还好他们找到了,人民战争开始了,结束了,华夏儿女终于在一百多年后重新站了起来。
自此,那宏伟威严的紫禁城变成了现今的故宫,再也没能隔绝统治者与俗世焰火。
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吹不进人间烟火的美景只能让人感到悲戚。
我是孤独的,所以才如此热爱俗世的生活;而你是市井的,你的心里有长河落日圆。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