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与苏轼是同一时期的文学家,他们之间有哪些逸闻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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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与苏轼是同一时期的文学家,作为同一时代的文学家,他们在工作上有一定的交集,自然也会有许多逸闻轶事产生。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却有着迥异的个性和认知。

王安石与苏轼曾有一段同朝为官的经历。有一次,王安石与苏轼讨论王安石著作《字说》中的文字释义,论及“坡”字,两人各执己见。按照王安石的解释,坡坡就是土的表皮。苏轼反唇相讥:那照您这种解释,那滑字岂不就是水之骨了。

还有一次,王安石与苏轼讨论学术,当谈及到“鲵”字时,王安石解释说,鲵字从“鱼”从“儿”,合起来便是鱼的儿子的意思。苏轼脑洞大开,又调侃地说:按照您这个解释,“鸠”字岂不是九只鸟的意思?从这两次论字的逸闻轶事中中不难看出,王安石与苏轼的认知是有多么的不同。

后来,苏轼到湖州担任知州,任满回京之际,想起当年因口舌之争而得罪王安石,这次回去应该主动握手言和。于是,回到京城后,苏轼便来到王安石家中,而王安石正在午睡,苏轼便在书房等候。

苏轼在王安石的书房闲坐无事,就起身看书房的陈设,他忽然看王安石书桌上的砚台下有一方素笺,素笺上的诗句没有完稿,题目已经拟好了,可是只写了开头两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轼一看,这是一首咏菊诗。然后,苏轼把这两句诗念了一遍,觉得他这两句诗在诗意上有些错漏之处。

在苏轼看来,西风盛行于秋,而菊花在深秋盛开,花期长,最能耐久,任凭焦干枯烂,任凭风吹雨淋,也不会凋零落瓣。一念及此,苏轼便按捺不住,依韵在素笺上添了后两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

苏轼补完诗句后,又转念一想,这会不会让王安石尴尬,只怕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把诗稿撕了,不成体统。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当,于是苏轼便将诗稿放回原处,告辞回去了。没成想,这次会晤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这件事之后没多久,苏轼便到了黄州任职,有一年深秋深秋,忽然刮起了大风,苏轼闲来无事,在屋中读书,忽然想到黄州定惠院长老曾送给他几株黄菊,栽于后园,何不去赏玩一番?

于是在风停之后,他来到后园菊花棚下,只见满地铺金,菊花花瓣落了一地,枝头上没有一朵菊花了。苏轼一时目瞪口呆,半晌无语,此时方知黄州的菊花果然在深秋时节会落瓣。

苏轼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向王安石赔罪。正好这个时候到了进京汇报工作之际了,于是苏轼想趁这个机会当面给王安石道个歉,他又想起临出京时,王安石曾托自己取三峡中峡之水用来冲阳羡茶,但由于自己心中一直不服气,早把取水一事抛在脑后。于是苏轼想到了趁冬至节送贺表到京的机会,带着中峡水去拜访王安石,以消除两人间的误会。

不想因连日舟车劳顿,苏轼在途径中峡时竟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到了下峡。他想,此时若掉头汲取中峡水会耽误了回京的时间,他认为长江三峡,山水相连,并无阻隔,所以中峡的水和下峡的水在口感上应该是一样的。于是,他便装了一瓷坛下峡水,用油纸封好瓷坛,带着回京去了。

回到京城后,苏轼带着长江水去拜访王安石,王安石便让人带着苏轼来到书房,苏轼想到去年在这里改诗,心下愧然,又见屋中的柱子上贴着一首咏菊诗,他当年写下的后两句赫然在目,苏轼心中羞愧不已,请求王安石的谅解,苏轼又说自己在黄州亲眼见到了落瓣的菊花。于是两人相视一笑,王安石算是原谅了苏轼之前的冒犯。

王安石又问苏轼,可曾带来中峡水,苏轼说带来了,就放在堂外。王安石就让人将瓷坛抬进书房,亲自以衣袖拂拭,打开瓷坛上的封纸后,让仆人生火煮茶,用银铫汲水烹之。王安石先取白定碗一只,投阳羡茶一撮于沸水中,茶色半晌方见。

王安石就问此水从何处取来?苏轼说是巫峡的江水,王安石笑道:这明明是下峡之水,怎么冒充中峡的呢。苏轼大惊,急忙辩解道误听当地人言,三峡相连,江水是一样的,但不知您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王安石语重心长地说道读书人不可道听途说,定要细心察理,我若不是到过黄州,亲眼见过菊花落瓣,怎敢在诗中乱写?三峡水性之说,出于《水经补注》,上峡水太急,下峡水太缓,只有中峡水缓急相半。如果用三峡水来冲阳羡茶,则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相宜,刚才煮茶时茶色半天才现,所以断定这是下峡的水。苏轼敬服王安石的人生阅历与学识,并被王安石渊博的学问深深折服。

元丰年间,苏轼从黄州贬谪之地回到京城,途径金陵,他便提前修书一封给退居此地的王安石,说自己会到金陵去拜访他。这时的王安石已经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正赋闲在家,年老体衰,加之刚经历丧子之痛,情绪很是伤感、低落。

苏轼的到访让王安石极为感动,他亲往赶往码头迎接苏轼。在金陵相聚的这日子里,他们同游南京名胜蒋山、钟山,诗酒唱和,相处甚欢。当然,他们还是谈到了时局,但是没有再去过多地纠缠昔日的恩怨。

其实,王安石和苏轼,除了他们在思想认识上的不同之外,两人对对方的文学成就都是很佩服的,比如两人在诗作上有一个***同的特点,就是爱用险韵。苏轼有两首著名的《赋雪》诗,使用了极险的韵脚“尖”和“叉”,王安石读到后极为佩服,因“爱其雪诗能用韵”而一再次韵,达六首之多。

王安石去世后,苏轼有一次读到王安石早年的一首六言诗《题西太一宫壁》,这让苏轼抚今追昔,感慨良久,于是也写了次韵二首,以表达他对王安石这位昔日的同事兼诗友的深切同情和怀念。

王安石与苏轼的这些逸闻轶事也说明,尽管他们对一些人、一些事存在着不同的看法。然而在文学上,他们是真正的知音,他们都懂得“文章千古好,仕宦一时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