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dharthan Chandran:「受损的大脑能自我修复吗?」
关于这场演讲
遭受脑部创伤后,有时大脑能自我修复,长出新脑细胞代替受损细胞。但修复启动的速度不足以使大脑从退化性疾病-例如运动神经元疾病(亦称为路格里克氏症或ALS)中复原。Siddharthan Chandran采用一些新技术,借由特殊干细胞使受损大脑更迅速地进行重建。
关于Siddharthan Chandran
Siddharthan Chandran探索如何治疗退化性疾病,例如MS(多发性硬化症)和运动神经元疾病(ALS)。
为什么要听他演讲
多发性硬化症(MS)损害连接神经元的轴突,使神经冲动的传递减缓、停止或受到干扰,进而影响神经系统。在爱丁堡大学临床脑科学中心,Siddharthan Chandran研究再生神经学这门新兴学科-探索修复大脑中受伤或受损神经元的可能性。
他的研究策略为:使用MS与运动神经元疾病(ALS或路格里克氏症)为主要疾病模型,结合实验室与临床方法,研究脑损伤、神经退化性疾病及修复方法,借由干细胞进行模拟与测试。他说他的研究:「反映了大脑的复杂性。你可以更换肾脏,但无法更换大脑。我们面对现有知识时必须保持谨慎和谦虚。」他也是安.罗琳再生神经诊所主任。
Siddharthan Chandran 谈受损的大脑能自我修复吗?
今天很高兴能在此与各位分享修复受损大脑的可能性。这个领域令我十分振奋,因为身为神经学家,我相信这提供了最棒的治疗方式之一,使我们能将希望带给众多病入膏肓且难以治愈的大脑疾病患者。
因此这是问题所在。你可以看见这是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大脑图,旁边是健康的大脑。显然在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大脑,圈起的红 *** 域明显受损-萎缩和伤疤。我还可以展示其他同质疾病的图片:多发性硬化症、运动神经元疾病、巴金森症,甚至亨丁顿舞蹈症,它们全部呈现类似情况。这些大脑疾病显示当今公众健康主要威胁之一,这些数字确实令人乍舌。如今有三千五百万人罹患某种脑部疾病,全球每年治疗花费高达七千亿美元。我是指,思考一下,这大于全球GDP总额百分之一。情况还会更糟,因为这些数字持续攀升。因为大体上来说这些属于老化疾病,而我们的寿命逐渐延长。因此我们真正要问自己的问题是:鉴于这些疾病对个人的毁灭性影响,更别提所造成的社会问题规模,为何没有有效疗法?
为了思考这个问题,首先我必须为你们上一堂关于大脑如何运作的速成课。换句话说,我必须告诉你们我在医学院所学的一切。(笑声)但相信我,不会花太久时间,可以吗?(笑声)因此大脑相当简单:它由四种细胞组成,其中两种如图所示,这是神经细胞,这是髓鞘细胞或绝缘细胞,这称为寡树突细胞。当这四种细胞健康和谐地***同运作时,将产生一种特殊电流活动现象,正是这种电流活动赋予我们思考、表现情感、记忆、学习、行动、感受等能力。但同样地,这四种细胞单独或一起,都可能失常或死亡。当发生这种情况,你将受到损害。大脑线路受损,这种联系将受到干扰,如这里所显示的,传输减速。但最终,这种损害将以疾病形式呈现。如果开始迈向死亡的神经细胞是运动神经,你将罹患运动神经元疾病。
因此我让各位观看一个关于运动神经元疾病的实例。因此这是我的病人,名叫约翰。我上周才在诊所见过约翰,我请约翰告诉我们当初他有什么问题,导致初次被诊断为罹患运动神经元疾病。
约翰:我2011年10月接受诊断,主要是呼吸问题,呼吸困难。
Siddharthan Chandran: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全听得懂,约翰刚刚说的是呼吸困难,最终被诊断为运动神经元疾病。
因此目前约翰罹病已超过18个月。现在我请他告诉我们他目前的困境。
约翰:现在我呼吸更加困难,我的双手、手臂及双腿变得无力,因此基本上我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轮椅上。
SC:约翰刚刚告诉我们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轮椅上。
因此这两段影片不仅显示这种疾病的严重后果,也告诉我们疾病恶化的惊人速度。因为仅过了18个月,一位健康的成年人就必须靠轮椅和呼吸器度日。让我们正视这个事实:约翰可能是任何人的父亲、兄弟或朋友。
因此这就是运动神经元死亡时的情形。但髓鞘细胞死亡时会如何?你会罹患多发性硬化症,因此左边这张扫描图是大脑影像及连接情形,重叠部份即受损区域,我们称之为脱髓鞘病变。它们受到损伤,呈白色。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正想着:「天哪,这家伙上台说他要谈希望,却尽说些悲惨且令人沮丧的事。」我说过这些疾病相当可怕、具毁灭性,罹病人数与日俱增,治疗费用高昂,最糟的是我们无法治疗。希望在哪里?
好,知道吗?我认为希望确实存在。希望存在于多发性硬化症患者脑部另一个区域,因为它显示了大脑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只是还不够好。因此我想再让各位看两张图,首先是多发性硬化症患者的受损部位。同样地,另一张是白色物质分布图,但重点是,红色圈出的区域显现浅蓝 *** 域,但这片浅蓝区域曾经是白色的,因此它曾经受损,现在修复了。先说明一下:这并非医生的功劳,与医生无关,不是因为医生,这是自发性修复,十分神奇,但确实发生了。因为大脑中也有干细胞,能产生新的髓鞘质、新的绝缘细胞,覆盖在受损神经上。这项发现十分重要,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它挑战了我们在医学院所受的正统教育,或至少我上世纪所接受的教育,即大脑无法自我修复,不像骨头或肝脏。但它确实可以,只是不够完善。第二点是,它为我们提供了新疗法明确的方向-我是指,你不需要是顶尖科学家也知道该怎么做,你只需找到促进这种内生性自发修复过程的方法。
因此问题是,为何-如果我们已知道这件事一段时间,确实如此-为何尚未出现治疗方法?这部分反映了药物研发的复杂性。好,你或许认为药物研发是相当昂贵、但风险极大的豪赌,这场赌注的赔率大概是这样:一万比一,因为你需要筛选约一万种化合物才有机会找到可能的胜利者。然后你需要花15年时间、超过十亿美元,即使如此,也可能徒劳无功。
因此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你是否能改变游戏规则或降低赔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必须思考药物研发的瓶颈为何?瓶颈之一在于药物发展初期,所有筛选均以动物模型为基础,但我们知道,适用于研究人类的对象就是人-借用Alexander Pope(英国诗人)的话-因此问题是,我们能使用人体组织研究这些疾病吗?当然,绝对可以,我们可使用干细胞。具体来说,我们可使用人类干细胞。人类干细胞是与众不同、但十分简单的细胞,能进行两件事:它们能自行更新或自行增生,但它们也能进行特化,成为骨骼、肝脏细胞,或最重要的-神经细胞,也许甚至是运动神经元细胞或髓鞘质细胞。长期以来所面临的挑战是,我们是否能驾驭这种力量,干细胞毋庸置疑的力量,借此了解它们对于再生神经学的潜能?
我认为我们现在能做到这一点,原因在于过去一、二十年有几项重大发现,其中之一发生在爱丁堡。它肯定是唯一一只出名的绵羊-桃丽。因此桃丽制造于爱丁堡。桃丽是第一个由成年细胞复制出的哺乳动物,但我认为以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来说,更意义深远的一项突破来自一位名叫山中伸弥的日本科学家2006年所做的研究。山中伸弥所做的是,以某种神奇的科学融合法,他证明以四种成分,仅仅四种,就能有效地将任何细胞,成年细胞,转变成干细胞。这项发现的意义难以言喻,因为这意味着这房间里的任何人,尤其是病人,可产生量身订做、个人化的组织修复工具。取一个皮肤细胞,使它成为多功能细胞,你可借此制造与疾病有关的细胞,也可进行研究及作为潜在疗法。好,医学院的观点-这是反复出现的主题,对吗?我和医学院-曾经认为这荒谬至极,但如今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将它视为再生、修复与希望的基石。
既然谈到关于希望的主题,那些在学校表现不佳的人,这也是你们的希望,因为这是John Gerdon的学习评语:(我相信他有成为科学家的想法,以他目前表现来说根本不可能。)因此他们当时并不看好他。但你或许不知道,他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就在三个月前。
因此回到最初的问题:这些干细胞,或这种颠覆性技术有多少修复受损大脑的可能性,即我们所谓的再生神经学?我认为我们可由两方面思考这一点:它可成为21世纪极佳的药物研发工具或治疗方法。因此接下来几分钟我想稍微说明一下这两点。
人们通常说这是在培养皿中进行药物研发,十分简单:以一位罹病患者做测试,假设是运动神经元疾病,你取一些皮肤样本,进行多功能重组,如我之前所说的,产生活的运动神经元细胞,简单明了,因为这就是多功能细胞的作用。但关键是,你可将它们与同种健康细胞进行比较,最好取样自健康的亲属,你可借此比对遗传变异。
这正是我们所做的研究。这是全体同事的合作成果:伦敦的Chris Shaw、美国的Steve Finkbeiner和Tom Maniatis。你所看到的相当惊人。这些活生生、正在生长的运动神经元细胞来自一位运动神经元疾病患者,正如同遗传形式。我是指,思考一下,10年前根本无法想像这种情形。因此除了观察细胞生长及消失过程,我们还能使它们发出萤光,但关键在于我们能追踪个别细胞的健康情况,将受损的运动神经元细胞与健康细胞进行比较。当你进行这一切并汇整结果,将发现受损细胞-以红线表示-死亡率为健康细胞的2.5倍,其中关键在于你因此拥有研发药物的极佳测试法,因为你对药物的要求-可借由高通量自动化筛选系统达成-你要求药物达成某种标准:找出一种使红线尽可能接近蓝线的药物,因为这种药物将是高潜力候选者,或许能直接用于人体试验,几乎可绕过我所提过的药物研发过程中关于动物模型的瓶颈。如果可行,这将十分了不起。
但我想回到如何直接利用干细胞修复大脑损伤的话题。同样有两种思考方式,两者息息相关。首先,我认为长远来看,这将使我们受益无穷。但我们不曾以这种角度思考,那就是,思考这些已存在于我们大脑中的干细胞。如我说过的,所有人大脑中都有干细胞,即使受损的大脑。当然,明智的方法是,找出能促进与激发已存在于大脑中之干细胞的方法,适当地因应大脑损伤,进行修复。这是未来的愿景,将出现能达成这个目标的药物。
但另一种方法是有效地导入细胞、植入细胞,代替死亡或凋零的细胞,甚至在大脑中。我想分享一项实验,我们所做的临床试验,刚完成不久,这是与伦敦大学学院同事David Miller***同合作。因此这项研究十分简单。我们选择多发性硬化症患者,提出一个简单问题:来自骨髓的干细胞是否能保护他们的神经?因此我们所做的是取出骨髓,在实验室培养干细胞,然后将它注入血管。这是轻描淡写的说法,这花了我们五年时间和许多人力,了解吗?让我多了不少白发,发生过各式各样的问题,但其中概念相当简单。因此我们将它注入血管,对吗?因此为了测试成功与否,我们测量视觉神经作为成果指标。这对多发性硬化症患者来说是很好的指标,因为多发性硬化症患者不幸地会出现视力问题-失明、视线模糊,因此我们借由David Miller的扫描测量视觉神经大小,总***三次-12个月前、6个月前及注射前-你可以看见缓缓下降的红线,这表示视觉神经逐渐萎缩。这是合理的,因为神经逐渐死亡。然后我们注入干细胞,重复进行两次测量-三个月及六个月-出乎我们意料地,这条线逐渐上升,意味着这项干预具有保护作用。我个人认为这并非因为干细胞制造新髓鞘质或新神经,我认为它们所做的是激发内生性干细胞或前驱细胞,唤醒它们、使其运作、形成新髓鞘质。因此这是这项概念的证明,令我振奋不已。
因此我打算以开场主题做结束,即再生和希望。因此我询问约翰,他未来的希望是什么?
约翰:我希望未来某天,借由你们的研究,我们能找到治疗方法,使像我这样的病人能过正常生活。
SC: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但演讲结束前,我想先感谢约翰,感谢约翰同意让我分享他的看法及这些影片。但我还想对约翰和其他人补充一点。我个人的观点是,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我确实相信这些颠覆性技术,如我之前向各位解释的,干细胞确实提供相当光明的希望。我确实相信能修复受损大脑的那天将比我们想像中来的快。谢谢。(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