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人戈恩亡命天涯,还是“放水欢乐送”?
戈恩出逃,并非狼狈。法国人态度暧昧,但另一祖国黎巴嫩,则坚定地站他这边。尽管戈恩在日产和雷诺之间留下一地鸡毛,但在黎巴嫩,他的政治生涯刚刚开始。
文/《汽车人》黄耀鹏
卡洛斯·戈恩的2020新年,是在黎巴嫩贝鲁特度过的。距离他成功逃亡,尚不足48小时。和他在东京被软禁的待遇几乎相同——他的住宅外有武装人员看守。只不过,由东京警察厅换成了黎巴嫩内务部安全部队,而且由“监护”变成了“保护”。一字之差,戈恩想必因此对“自由”的理解不同于14个月前。
双方戏要足
戈恩是弃保潜逃。2019年3月和4月两次被捕,他的律师团队分别缴纳了10亿和5亿日元。2019年12月30日早上,戈恩到达贝鲁特后,第二天通过邮件发表声明称:“我现在人在黎巴嫩,将不会再被有人操纵的日本司法体系绑架。在日本,可以假定有罪、歧视盛行、基本人权被剥夺。”
他同时暗示要在新年后召开记者招待会,“我没有逃避正义,我逃避的是不公正和政治迫害。终于,我可以和媒体自由沟通了,希望从下周开始。”
而日本舆论哗然。日本法务省、外务省、海关和检警都可能面临问责。事实上,日本舆论已经开始检讨“谁弄丢了戈恩”。尽管日本和黎巴嫩之间没有引渡协议,日本外务省还是称,将与后者“协调”此事。
此时,戈恩的两本法国和黎巴嫩护照还放在律师团那里保存。直到圣诞节那天,戈恩的日本律师,还和戈恩商量庭审对策。那时,戈恩早就知道,自己不会面临审判。他要像哈里森·福特饰演的金贝儿一样亡命天涯。此时距离他永久性离开日本,只剩下96小时。
逃亡的消息最早被黎巴嫩一家阿语报纸披露,但它声称戈恩离开是日本官方许可;而法国、英国和美国的媒体则挖出一些料,拼凑出戈恩出逃的一些细节。
有一支管弦乐队在29日获准去戈恩家里“演出”,戈恩本人则隐藏在超大乐器盒中,随乐队抵达成田机场,随后上了一架私人飞机离开,经土耳其飞往黎巴嫩。
蹩脚的放水
过程虽然看上去颇具戏剧性,实则漏洞百出。
第一,当初的9项保释条件,关于与外界信息沟通的禁令多达5条,现在一个乐队居然能突兀去软禁待审的名人家里演出,非常诡异。法院也居然会同意不相干的乐队造访。
第二,黎巴嫩MTV电视台透露称,戈恩藏身于6.2英尺(1.89米)高的大提琴琴盒中。这看上去非常愚蠢,因为成人大提琴只有1种尺寸:1.20米高。琴盒一般不超过1.30米。现在如此巨型琴盒,在东京警察厅值班人员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出入,意在羞辱警察的智商?
第三,该私人飞机从东京起飞,经土耳其飞往贝鲁特。要么横跨亚洲大陆,要么走更为曲折遥远的马六甲-印度洋航线。前者较近,7000+公里;后者可能超过8200公里。世界上续航如此远的私人公务机(毕竟执飞中间落地加油,容易露马脚),只有庞巴迪环球8000、湾流G650、达索猎鹰8X等少数几种,配置豪华,引人注目,想低调简直不可能。
这样的公务机,因其个头庞大,飞越和起降报备手续,已经等同于普通客机,在一些国家可能需要提前2-3个月。而且,查询它们的拥有者是很容易的事。无论从时间还是从所属人上面下手,东京机场海关和警视厅只表示没有戈恩出入境记录,显得一副计拙的模样。
日本舆论嘲讽称办案人员“需要看新闻才知道人犯跑了”。
戈恩不是杰森·伯恩,居然能在家门口的摄像头、警察、安保人员、海关、机场安检等多重监视下逃脱。声称戈恩妻子通过土耳其的人脉关系,雇佣西方安保公司操作成功的,良心不会痛吗?
与之相比,戈恩的律师反应很恰当。首先表示不知情,然后称,潜逃行动需要“很大规模的组织配合”。
没有日本官方的放水,雇几个特工帮助这样一个被严密监视的待审名人逃脱,可能电影看多了。
事实上,东京地检和警视厅也很为难,他们必须要在自己看上去很蠢以及检控失败之间,做痛苦的抉择。
他们抉择的结果,全世界都看到了。毕竟传说中的庭审,双方都输不起。戈恩输了,牢底坐穿;地检输了,会把一系列戈恩案的证据采集过程、日产内部纠葛、日产和雷诺、日本和法国政府、背后还有美国人的影子在晃悠,破事儿一箩筐,都可能抖落出来。
最佳解决方案是什么?那就是不会有什么庭审。戈恩逃跑,是对自己脱罪没有信心,还是对日本司法没信心?
戈恩组建的一支强大的国际辩护团队,包括来自美国宝维斯律所、法国和日本的辩护团队,后者由重量级律师弘中惇一郎和高野隆(Takashi?Takano)领衔。但三方团队如何协调不得而知。
问题是,如果东京地检决定放水,如何向戈恩和他的家属传递这样的信息:监控很松,有机会跑路;庭审结果很不妙,可能会长期监禁。后者很容易,前者如何让戈恩意会?
戈恩在监禁中的100多天里,双方进行了什么样的谈判和交易,也让人很感兴趣。
雷-日关系未能走出阴影
戈恩案与日产内部高层人事有直接关系。出力最多的西川广人,因“违规获得激励性收入”而下台,与戈恩的罪名五十步笑百步,真是讽刺,沦为一次性用品。而且,他是被自己任命的内审委员会赶下台的,操作手法神奇。
在戈恩被捕之前,日产的业绩已经开始下降。为了防止自己成为志贺俊之那样的替罪羊,抢先发难——西川至少有合理动机。戈恩大多数时间不在日本,他认为自己牢牢掌控日产管理层,实际上后者正在搜集告发他的证据,光是邮件就有6000多封。戈恩在位太久,对内外挑战都丧失了洞察力。
当然,戈恩被捕和保释期间,日产利润仍在下滑,与雷诺关系也一直处于低谷。预计截至2020年3月31日的2019财年,日产利润率将下滑至1.4%,而戈恩将日产社长交给西川的前一天,利润率则为6.3%。西川在戈恩入狱后试图将利润率提升至5.8%,但结果并不如意。
而日产看重的美国市场,经销商们正期待新CEO改变摇摆的商务政策、简化产品线、增加宣传,提升产品换代频率。
刚上任一个月的日产新社长内田诚发誓为恢复盈利能力,决心开展结构性改革,破除“违规蔓延”,聚焦“恢复信赖”,都针对目前问题,但时日尚短,还看不到落地情况。
而雷诺方面,对联盟的前景也没什么信心。雷诺董事长让·塞纳德承认,首要任务是修复与日产的关系,与FCA的结盟则是次要的、正被搁置的事情。
但实际上,戈恩的被捕,让一切都无法恢复原样。尽管戈恩已经不可能回到雷诺或者日产的管理岗位,但双方的信任关系已经被破坏。
戈恩出逃,并非狼狈。法国人态度暧昧,但另一祖国黎巴嫩,则坚定地站他这边。他奇迹般地逃回贝鲁特,更给他悲情的形象中注入了勇敢的成分,很多人呼吁他从政。
黎巴嫩内政部长马奇诺克称其为“黎巴嫩凤凰”。尽管戈恩在日产和雷诺之间留下一地鸡毛,但在黎巴嫩,他的政治生涯刚刚开始。(文/《汽车人》黄耀鹏,部分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独家原创稿件,版权为《汽车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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