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于念三

于念三

文/温西

小寒过后的第二天,天气依旧很冷的样子,太阳吝啬的施舍着几缕阳光。幺三三摇晃着她那火柴棍似的双腿,推开了西府老碗面的门,随即坐在靠左手边的第二个桌子旁。老板娘笑脸盈盈地,摇着她丰满的臀部来到了她面前,“姑娘,来点什么?”

? 幺三三抬头瞥了这个胖女人一眼,从哆哆嗦嗦的牙缝里挤出“素汤面~”三个字。

? “好嘞,请稍等!”

幺三三手也没闲着,剥了三四瓣大蒜,然后打量着这个面馆里来来往往的人。推门而入的一个男孩,斜坐在她的前方,吆喝着:“老板,素汤面,多点香菜~”“好嘞,稍等!”老板娘发出尖细尖细的嗓音应合着。幺三三打量着这男孩,寸头,满是线头的黑毛衣,不过那亮绿色的手提包勾着人的双眼。三三背过脸去,望着玻璃窗外,嘀咕着,大冬天的,那儿人都少的可怜。

? 不到几分钟,胖嘟嘟的小二哥端着一碗面朝这边走了过来,幺三三用她那桃心的眼睛迎接着那碗面的到来,可是,那碗面条却却送去了前桌。“那是我的!我的!”心里嘟囔着,嘴上就发了声。线头男,转过脸来,“哪个?!” “面,素汤面,那是我的面!”幺三三不甘示弱的宣誓着面的所有权。 “老板收钱..”线头男扬过脸去,冲着她,笑到“喏,面条是我的了!” “老板收钱,”幺三三也吆喝着。顺势走上前去,坐在他的面前,打算伸手去端走那碗面。“呸,呸,呸...给你!你吃吧。”线头男用得意的眼光瞅着这姑娘,“恶心死了!”幺三三愤愤不平的嘟囔着,转身回到了自己桌位处。老板娘笑脸盈盈的说道,“不急不急~素汤面马上来!”

幺三三瞪着她的眼睛斜视这个嚣张的男生。恶狠狠地把筷子咬在嘴里,牙齿紧紧陷进了廉价的木筷子里,“呸..”吐出了落在下牙齿上的木屑。可是当第二碗素汤面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刚刚的不愉快随即消失,简单地拌了两三下,就着那几颗滚圆奶白色的大蒜,滋滋地开吃了。

吃完面,用手两抹嘴角,一个饱嗝示意着胃已经被填满的讯号。拉好衣服,起身出门,经过前桌时不时斜眼瞟了一下那个年少轻狂的男生。鼻子里面传来轻蔑的“切”,说罢摇着瘦瘦的腿刚要出门,胖胖的老板娘提醒道“姑娘,你还没付钱呀!”“咦!好丢人呀~”幺三三心里瞬间阴了天,转脸赔了个不是,掏出十块钱递给老板娘。线头男看着幺三三掏钱的窘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幺三三翻了个白眼转身飞奔逃出了这儿。

“真丢人,真丢人,怎么能在线头男面前出这种差错!”幺三三喘着大口粗气,放慢了步伐。

幺三三,十七岁,东海市天业高中高一的,四十公斤不到的样子,单身狗狗龄十几年。成绩还蛮不错,偶尔浓妆偶尔高跟鞋也偶尔扎入男生堆里,简单大方普通,好吧,简单点来说:俗。三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喜欢吃面的时候加大蒜,喜欢吃饭的时候吧唧嘴,喜欢蜜桃味的饮料。

? 开学没多久班里新来了一名同学,他站在台上一本正经的介绍着“我叫于念,跟着母亲姓,本来是三个字的名字,可是后来变成了两个字,听母亲讲最后一个字是她曾惦记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事故,母亲便去掉了那个字,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母亲念着的是谁,所以大家都叫我于念。天秤座,出生于1992年8月27日,身高172,体重51,请大家多多包涵。” 正在喝水的幺三三听到这段自我介绍,愣是没憋住喷水大笑,“什么狗屁介绍,他以为他来相亲么?!哈哈~” 边笑边抬头瞄了一眼,“线头男!!!” 幺三三瞬间就想起了几天前的狗血事情,怒火蹭蹭上升,看着他一副乖乖男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薛导发话了:“于念,去和幺三三座同桌,B(幺三三的同桌)去和C坐。幺三三,在功课上多辅导一下新同学。” “好的。”于念应道。完全不顾幺三三张成ou型的嘴和鸡蛋一样的眼睛,拉着帆布包一步步走向第三排的座位,顺势坐下。

“该死!”幺三三含着满眶的泪水送走了老B,然后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毫不客气的用小刀在桌子上拉了一道三八线,看着于念笑弯了的眉眼脑海中又想起前几天抢面的时间,瞬间背过脸去。日子如念珠般串成一串,这些日子幺三三面对线头男,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一个体育课的课间,拉开了她们的故事。 “累死了!”幺三三吆喝着,刚趴到座位上,老B就咯吱她起来去小商铺一趟,正巧线条男刚打开的水瓶被幺三三的胳膊肘撞翻了,撒了一裤子!“对不起!线头男”幺三三着急中脱口而出,“哦..不...对不起,于念。” 于念不急不慢的看了一眼幺三三憋红了的脸,背过脸去,用纸擦干裤子上的水。 “于念!”幺三三吆喝着,拿着自己的水杯,顺着裤子倒了下去,没错!是这样,幺三三倒湿了自己的裤子,然后在于念吃惊的眼神里,边擦边念叨着“嗯,这下公平了,我陪你冻着!” 就这样,冬日的阳光下一杯水的交集,于念被这样的一个女孩吸引了。

? 那天以后,两个人好像忘掉了抢面事件,每天于念都帮幺三三带早餐,收拾不整齐的书桌,然后睡觉时帮她放哨,幺三三就偶尔帮他辅导作业。 这样交换着感情越来越好,三八线的印记越来越浅。课堂上写满八卦的小纸条;人山人海的饭堂;跑了四次800米要人命的操场;老被偷壶的水房都遍布着这两个人的足迹。幺三三老说:“于念,你怎么跟个老大妈一样照顾着我的生活。” “因为你蠢呗!”于念每次都这样答到。顺势用修长短指甲的手摸摸她的滚圆滚圆的脑袋。

? 青春就是这样措手不及的遇上一个人,在不同的分岔路口再背道而驰。幺三三在一个阴雨天趴在桌子上昂着头问他“你的毕业愿望是什么呀?” 于念想了想,顿了会慢悠悠的答道:“在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你。”幺三三坐直了身子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说:“哎呀妈呀,酸!真酸!” 然后又趴到在桌子上,玩弄着刚买的小本子折了角又放平,重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见于念还是在那家面馆,点的同样的面,坐着面对面,幺三三用满嘴大蒜的口吻冲他吆喝着“线头男,付钱啦!” 。于念呆呆的看着她,又噗嗤一声笑了。

后来毕业了,于念和三三分别去了不同的学校。

只是于念说,他再也没有偶遇过像三三一样粗鲁而简单的女孩。那天于念站在新教室前面介绍道“ 我叫于念三,其实之前我叫于念。体重..身高...”一切就像第一次刚到东海市高中一样。 只是再也没有台下坐着的幺三三。再也没有喷水大笑的幺三三。再也没有同桌幺三三。

哦,没错,平日里面大家都称呼幺三三“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