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名词定义:什么是“章太炎”
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对“章太炎”解释如下:
章太炎(1868~1936)
清末民初之国学大家与思想家。浙江余杭人,本名炳麟,后崇拜顾炎武,改名绛,字枚叔。精研国学,尤晓训诂之学。光绪年间,先后任《时务》、《昌言》等报撰述,以言论激烈,见忌于清廷,而避走台湾、日本,遂结识孙中山先生。留学日本归国后,极力鼓吹排满兴汉,光绪二十九年(1903)被捕入狱。在狱中,究心佛学,精读因明及唯识法相等经论。出狱后,再度赴日,并加入同盟会。袁氏称帝后,不为所用,复遭幽禁于北京龙泉寺,乃托宗仰购《频伽藏》一部,闭关阅藏。袁死得释,自此游历湘、鄂等地,致力于讲授著述。着作颇多,佛学方面有〈五无论□、〈无神论〉、〈建立宗教论〉、〈人无我论〉、〈四惑论〉、〈大乘佛教缘起论〉、〈大乘起信论辩〉诸文及《齐物论释》一书。
◎附一∶章太炎〈菿汉微言〉(摘录自《章氏丛书》)
余自志学讫今,更事既多,观其会通,时有新意。思想迁变之迹,约略可言。少时治经,谨守朴学,所疏通证明,在文字器数之间;虽尝博观诸子,略识微言,亦随顺旧义耳。遭世衰微,不忘经国,寻求政术,历览前史,独于荀卿韩非所说,谓不可易。自余闳眇之旨,未暇深察;继阅佛藏,涉猎《华严》、《法华》、《涅盘》诸经,义解渐深,卒未窥其究竟。
及囚系上海,三岁不觌,专修慈氏世亲之书。此一术也,以分析名相始,以排遣名相终。从入之涂,与平生朴学相似,易于契机;解此以还,乃达大乘深趣。私谓释迦玄言,出过晚周诸子,不可计数;程朱以下,尤不足论。
既出狱,东走日本,尽瘁光复之业。鞅掌余闲,旁览彼土所译希腊德意志哲人之书。时有概述邬波尼沙陀及吠檀多哲学者,言不能详,因从印度学士咨问。梵土大乘已亡,胜论数论传习亦少,唯吠檀多哲学,今所盛行。其所称述,多在常闻之外。以是数者,格以大乘,霍然察其利病,识其流变。而时诸生适请讲说许书,余于段桂严王,未能满志,因翻阅大徐本十数过,一旦解寤,的然见语言文字本源,于是初为《文始》;而经典专崇古文记传,删定大义,往往可知,由是所见与笺疏琐碎者殊矣。
郤后为诸生说《庄子》,闲以郭义敷释,多不惬心,旦夕比度,遂有所得,端居深观,而释〈齐物〉,乃与《瑜伽》、《华严》相会。所谓摩尼现光,随见异色,因陀帝网,摄入无碍,独有庄生明之,而今始探其妙,千载之秘,睹于一曙。次及荀卿墨翟,莫不抽其微言。以为仲尼之功,贤于尧舜,其玄远终不敢望老庄矣。
癸甲之际,厄于龙泉,始玩爻象,重籀《论语》,明作《易》之忧患,在于生生,生道济生,而生终不可济,饮食兴讼,旋复无穷。故唯文王为知忧患,唯孔子为知文王,《论语》所说,理关盛衰,赵普称半部治天下,非尽唐大无譣之谈。又以庄证孔,而耳顺绝四之指,居然可明,知其阶位卓绝,诚非功济生民而已。至于程朱陆王诸儒,终未足以厌望。
顷来重绎庄书,眇览〈齐物〉,芒刃不顿,而节族有闲。凡古近政俗之消息,社会都野之情状,华梵圣哲之义谛,东西学人之所说,拘者执箸而鲜通,短者执中而居闲,卒之鲁莽灭裂,而调和之效终未可睹。譬彼侏儒,解遘于两大之闲,无术甚矣。
余则操〈齐物〉以解纷,明天倪以为量,割制大理,莫不孙顺,程朱陆王之俦,盖与王弼、蔡谟、孙绰、李充伯仲。今若窥其内心,通其名相(宋儒言天理性命,诚有未谛,寻诸名言,要以表其所见,未可执箸。且此土玄谈,多用假名,立破所持,或非一实,即《老》、《易》诸书,尚当以此会之,所谓非常名也),虽不见全象,而谓其所见之非象则过矣。
世故有疏通知远,好为玄谈者;亦有文理密察,实事求是者。及夫主静主敬,皆足澄心,欲当为理,宜于宰世;苟外能利物,内以遣忧,亦各从其志尔。汉宋争执,焉用调人,喻以四民,各勤其业,瑕衅何为而不息乎!下至天教执耶和华为造物主,可谓迷妄,然格以天倪,所误特在体相,其由果寻因之念固未误也。诸如此类,不可尽说。执箸之见,不离天倪,和以天倪,则妄自破而纷亦解;所谓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岂专为圆滑,无所裁量者乎!
自揣平生学术,始则转俗成真,终乃回真向俗,世固有见谛转胜者邪。后生可畏,安敢质言。秦汉以来,依违于彼是之闲,局促于一曲之内,盖未尝睹是也。乃若昔人所诮,专志精微,反致陆沈,穷研训诂,遂成无用者,余虽无腆,固足以雪斯耻。
◎附二∶章太炎〈自述学术次第〉(摘录自《章太炎先生自述学术次第》)
余生亡清之末,少惎异族,未尝应举,故得泛览典文,左右采获。中年以后,着纂渐成,虽兼综故籍,得诸精思者多,精要之言,不过四十万字,而皆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不好与儒先立异,亦不欲为苟同。若《齐物论释》、《文始》诸书,可谓一字千金矣。晚更患难,自知命不久长,深思所窥,大畜犹众,既以中身而陨,不获于礼堂写定,传之其人,故略录学术次第,以告学者。□□
余少年独治经史通典诸书,旁及当代政书而已。不好宋学,尤无意于释氏。三十岁顷,与宋平子交,平子劝读佛书,始观《涅盘》、《维摩诘》、《起信论》、《华严》、《法华》诸书,渐近玄门,而未有所专精也。遭祸系狱,始专读《瑜伽师地论》及《因明论》、《唯识论》,乃知《瑜伽》为不可加。
既东游日本,提倡改革,人事繁多,而暇辄读藏经。又取魏译《楞伽》及《密严》诵之,参以近代康德、萧宾诃尔之书,益信玄理无过《楞伽》、《瑜伽》者。少虽好周秦诸子,于老庄未得统要,最后终日读〈齐物论□,知多与法相相涉,而郭象、成玄英诸家,悉含胡虚冗之言也。既为《齐物论释》,使庄生五千言,字字可解,日本诸沙门亦多慕之。适会武昌倡义,束装欲归,东方沙门诸宗三十余人属讲佛学,一夕演其大义,与世论少有不同。东方人不信空宗,故于法相颇能听受。而天台、华严、净土诸钜子,论难不已,悉为疏通滞义,无不厌心。余治法相,以为理极不可改更,而应机说法,于今尤适。
桂伯华初好华严,不■法相,末乃谓余曰∶今世科学论理日益昌明,华严、天台将恐听者藐藐,非法相不能引导矣。释迦之后,弥勒当生,今其弥勒主运之时乎!又云∶近世三百年来,学风与宋明绝异,汉学考证,则科学之先驱,科学又法相之先驱也。盖其语必征实,说必尽理,性质相同尔。斯言可谓知学术之流势者矣。
余既解〈齐物〉,于老氏亦能推明。佛法虽高,不应用于政治社会,此则惟恃老庄也,儒家比之,邈焉不相逮矣。然自此亦兼许宋儒,颇以二程为善,惟朱陆无取焉。二程之于玄学,间隔甚多,要之未尝不下宜民物,参以戴氏,则在夷惠之间矣。至并世治佛典者,多以文饰膏梁,助长傲诞,上交则谄,下交则骄,余亦不欲与语。余以佛法不事天神,不当命为宗教,于密宗亦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