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幻旅》第十三章的内容是什么？

我赶忙把那团疙瘩又拿将起来：“莫丢，你丢这兔子作甚？”\r\n“你不是说是疙瘩么？”洛神瞥我一眼，显还是闷着：“我丢的是疙瘩，并非兔子。”\r\n\r\n“你听错了，我分明说的是兔子。”我将这古怪团子捧在掌心，故作可惜与她看，想着哄一哄她也好：“瞧这兔耳朵，好生可爱。”\r\n“那是尾巴。”\r\n我：“”\r\n\r\n其余团子捏好，这兔子自然也跟随入锅蒸了。虽说模样的确有些叫人难以恭维，至少这回洛神没将它捏残了，为了鼓励她，我亦未曾对这团子再做出什么修整，特地保留其原貌。\r\n\r\n出锅趁热端上桌，雨霖_一早在那等，闻着香气便忙不迭地凑过来，想她墨银谷金山银山，什么珍馐不曾吃过，如今见了个糯米团子竟跟饿死鬼投胎别无二致。\r\n第一层笼屉周围四色团子绕了一圈，最中央趴着的那只大白团子自是分外扎眼，本就被洛神捏得体型颇圆，热气一蒸腾越发胖涨了，成了圆滚滚的一团，雨霖_手朝中央一指：“这猪好有意思。”\r\n\r\n我心道糟糕。\r\n洛神眉目静然端坐着，一声不吭。\r\n\r\n这回雨霖_并不晓得洛神在厨房帮手，且揉面上屉等重要工序皆出自我手，软度色泽均差不离，只当全是我做的。她对着那发了胖的兔子，兀自喋喋不休起来：“瞧中央卧着的这头白猪，憨态可掬，师师这是你新研究的菜品么？那旁边围着的几色小团子，我懂了，莫不是指代小猪崽？”\r\n\r\n我：“”\r\n这并非是我想出来的，皆源于你之臆测，可想你多半有病。\r\n\r\n雨霖_一筷子下去，兴致勃勃地夹了旁边一只小紫米团子：“我先从这只紫色的小猪崽下手。”\r\n我心道她果然有病。\r\n\r\n洛神默不作声地夹起了中央她做的兔子，冷脸咬了一口。\r\n雨霖_见状，急得大叫起来：“我的猪！我要留到最后的，死鬼你竟敢吃了它的脑袋！”她勉强咽下紫米团子，说话颇有些含糊不清。\r\n\r\n洛神一口一口吃着，岿然不动，也不作理会。我头疼得不行，任由雨霖_在那折腾，又叫来阿却一起吃，不成想阿却就是个可怜的操心命，过来了也不坐，又是给雨霖_倒茶，又是替雨霖_端点心配着吃，倒是比先前更累了。\r\n雨霖_恨道：“你还我的猪。”\r\n洛神搁下筷子，觑了她一眼，终于一字一顿道：“这‘猪’是我做的，我吃它，有何不妥？”\r\n雨霖_：“”\r\n\r\n我在旁瞥见洛神那一闷到底的冰冷神色，她的兔子变成了疙瘩，又变成了猪，也实在是苦了她。\r\n\r\n虽说近几日春日静好，可先前那几桩牵扯了黄皮子的命案阴云未散，城中仍旧有些人心惶惶。仿佛是感知到了这种惶惶，门口那棵老树掉叶子掉得越发严重了，前阵子本就掉得厉害，如今简直跟抖筛糠似的，显是不大正常，我便多留了个心眼。雨霖_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站在台阶上向我发号施令：“师师你看看这些个叶子，到处都是，赶紧给扫扫，不然墨砚斋怎么做生意？叶子吹来吹去的，可烦人得紧。”\r\n我把扫帚递给她：“长工不但白吃白住的，竟也敢差使起掌柜的来？”\r\n雨霖_笑着啐我一口，倒晓得支使阿却过来接，我缩回手，拎着扫帚走到树下扫落叶，阿却赶紧过来：“师姑娘我来罢。”\r\n我笑：“不必，你是客人，歇着罢。”\r\n阿却只得点点头，立在一旁，抬头看了这树一阵，道：“师姑娘，这时节怎地有这么多的落叶？倒也少见。”\r\n我眯了眯眼：“许是‘病’了罢。”\r\n\r\n这时洛神自里屋出来，抱着焚烧用的火盆，默默将我扫在一起的树叶收集其中。\r\n现下是春日，落叶都为青色，还十分新鲜，自然不会似干枯老叶那般容易点着。洛神倒了些许祭祀用的香油，我见她白色袖口底下掩着什么，是一个小瓶子，她将瓶子里的黑污物事倒入盆中，又收起来，最后将火盆放在树下某个位置，抬头向我使个眼色。\r\n\r\n那位置是树下至阴之处，倘若寻常焚烧完全不必搁在那里。树干周圈可走八卦之位，中元节时分有些人不懂其中玄妙，焚烧纸钱时送别先祖时，不小心将火盆搁在这个方位上，送走先祖，免不得又要招惹回一些不得了的脏东西。\r\n我走过去蹲下身，洛神已然处理完毕，且点了火。\r\n\r\n火苗窜起来，带着香油的气息，初初窜起时便瞧见一股子黑气，幸好我身子遮着了，外头行人也看不到，只以为是我们在焚烧堆积的树叶。\r\n里头烧过的青叶转为红色，却并未缺损分毫，甚至连经络都清晰可见，似血淋淋的一张细网。\r\n火光照着洛神的脸容，她眸中的光静静流淌。\r\n\r\n“果然此方地脉破了。”我悄声道：“只是源头还得找找。”\r\n“跟着树走。”\r\n洛神将火盆里的火灭了，起身回屋，不多时又折返出来。留下雨霖_和阿却看着铺子，我随她沿着街旁树木一路下去，越往下叶子落得越厉害，纷纷扬扬散在风中，带来这暖春少有的冷意。\r\n\r\n走得一阵，我停下脚步：“这是阿迟姑娘豆腐坊的方向。”\r\n看洛神面色似是早已料到，她眸光瞥向远方，我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瘦削女子在前方墙下踉跄着往这边来。女子头上包着头巾，头抵着，一副魂不守舍的姿态，正是沈栖迟。\r\n\r\n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谁想沈栖迟以手撑墙，眼看着便要倒下，我赶紧快步跑过去扶住她，洛神随在我身后。\r\n沈栖迟浑身哆嗦几番，我见她眼圈都青了，唇色雪白，分外憔悴。\r\n\r\n沈栖迟抬起眸，雾雨朦胧地望我一眼。\r\n“阿迟姑娘，你身子不舒服么？”我蹙眉。\r\n沈栖迟略微直起身，苦笑着朝我摆摆手。她不能言语，凡事只得靠手语。\r\n\r\n“我和洛神有些事要去那边巷子处理，正巧路过此处，不如我们送你归家罢？”\r\n沈栖迟面容凄苦，慌忙摇头。\r\n\r\n之前见她还明媚轻柔，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我心里晃过木蘅芜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容，还有她眼底乌青，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r\n“那我们陪你去看大夫可好？”\r\n沈栖迟做了个无用的姿势，将头偏向一旁。\r\n\r\n这不行，那不成，我问她可否随我们回墨砚斋歇息一二，她迟疑片刻，倒是应了。我扶着她回去，让她在内堂坐下，她双手捧着热茶水一口一口地抿，魂不守舍。\r\n洛神给她取了笔墨纸砚，方便她应答回话，不过我也未曾再问她什么，毕竟也不算如何相熟，再问下去恐怕唐突，且她明显心情不佳，问询想必只会令她越发心伤，只随意说些闲聊话语，免得她尴尬。\r\n\r\n这事定和木蘅芜脱不了干系的。\r\n难道是阿迟姑娘晓得了木蘅芜与施庭礼的关系？\r\n\r\n这时沈栖迟写道：“不知两位姑娘可否借些银钱与我，我出门太急，身无分文，家中暂时不方便回去。很快便会归还。”\r\n她面颊通红，想来对借钱一事十分羞耻，却又不得不为之。\r\n我点点头：“自是可以的，阿迟姑娘亦不必急着还。既然你不方便归家，此后这是要住在客栈之中？”\r\n沈栖迟写道：“可能罢。我没有考虑好，今日实在多有叨扰。”\r\n\r\n我五感通透，当下只听得门外脚步之声簌簌，盘随着雨霖_的呵斥声，洛神蹙眉，站起身往外走。\r\n\r\n“找死！”雨霖_一声喝。\r\n门被洛神推开，外头雨霖_正与一条黑影斗在一处，那黑衣女子出手快如疾电，凌厉狠辣，雨霖_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暴脾气之下取了腰间绯剑缠绕而来，那黑衣女子飞身后退，洛神轻飘飘上前，一下扣住了她的臂膀，点中她穴道。\r\n黑衣女子转瞬安静了。\r\n\r\n沈栖迟一惊，赶紧往外跑，她双手扯着洛神袖口，眼神凄楚，显是哀求她放了木蘅芜。\r\n洛神自然依她。\r\n\r\n木蘅芜穴道解开，一脸阴郁，却并未再有如何出格举动，想必是已知不是对手。她上前几步，便要拉过沈栖迟，沈栖迟却一把将她推开了。\r\n木蘅芜愣住：“阿迟，跟我归家去。”\r\n\r\n沈栖迟摇头，眸中似有恨恨，更多的是愁苦。\r\n“这不是你家，你待在这里作甚？”木蘅芜面上黑气缠绕，我看她身上阴邪之气已然侵入五脏六腑，不由蹙眉。\r\n\r\n沈栖迟眼圈通红，站在原地，连手势都不曾再打，\r\n“随我回去！”木蘅芜咬牙上前抱住她，将她扛在肩上就走。沈栖迟大惊失色，挣扎着捶打她，外头街上行人纷纷侧目，木蘅芜只当他们是空气，沈栖迟一张脸羞气得要滴出血来。\r\n\r\n雨霖_挑剑欲拦，我拦住她：“随她们去。我们是外人，不便插手。”\r\n雨霖_哼道：“外人，难道她是内人？”\r\n我笑了笑，朝洛神做个手势，待得木蘅芜与沈栖迟身影渐行渐远，三人这才随后跟上。\r\n\r\n跟着来到沈栖迟的豆腐坊，沈栖迟连挣扎的气力都没了，木蘅芜扛着她走进里屋关上门，我们悄然翻上屋檐，揭开了其中一片瓦，这等轻车熟路我都觉得老脸没处搁了。\r\n\r\n底下沈栖迟咬了木蘅芜脖颈一口，木蘅芜吃痛之下，只得放下她。\r\n看屋内陈设想必这是人家闺房，加之底下场景，我不由得又想起昆仑那千回百转肝肠寸断又黯然销魂的话本子上所载，总觉得木蘅芜下一刻便会说出：“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听我解释！”这等说辞来。\r\n\r\n沈栖迟气喘吁吁的，又说不出话，木蘅芜扣着她的双肩，冷声道：“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听我解释！”\r\n\r\n唉。\r\n昆仑诚不欺我。\r\n\r\n沈栖迟双目一垂，落下泪来，木蘅芜紧紧抱住她，声音也哽咽起来：“你说你喜欢允城，喜欢待在此处，想在此定居到老，我便哪里也不去。你放心，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不会再等了。”\r\n她这语气转而决绝，似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心，我心里咯噔一下，又见底下沈栖迟哭将起来，她跪在地上打着手势，我在屋顶也看得不是十分分明，揣摩其意，只大概晓得是沈栖迟在跟木蘅芜道：“你既然不欢喜我，欢喜别人，为何又要招惹我？留我一人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