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一志的潘一志的贡献

水族文化的研究

1925年,和三都接壤、有水族分布的都匀,由窦全曾修、陈矩等纂的《都匀县志稿》 在卷五“地理志·风俗·夷文”部分载:“夷族无文字,惟水族诹吉占卜有专书,至今传习其中,谓之水书,大氐古篆之遗,第相沿日久渐多讹失耳”,并录了97个水族文字,以略证“夷汉交通之迹”,提出了“水书”的概念,而且认为水族文字“大氐古篆之遗”的观点。

1940年,许用权编、胡羽高纂的《三合县志稿》一 的卷四十一“民族”一节中说:“今日贵州全省除大定有夷文外,土著中惟水家有文字,……而水家文字中除天干地支及象形文字外,居然有文武、辅弼、廉贪等字,假使当日无文化思想、政治组织,焉有此等深切会意、形意之文字”,并收录了165个水族文字及“水文六十甲子”表。在表后又说:“右列文字,傈三合东乡水族所用,为医巫之秘籍,俗谓之反书,又谓之水家文。在三合与荔波接壤之十六水多用之。……其文似古籀、小篆。”在此提出水族文字有象形文字,似古籀、小篆,叫做水家文,除有文武、辅弼、廉贪等汉字外,也有会意、形意之字,有医、巫两种秘籍等观点。

1942年,汉族学者张为纲先生到荔波水族地区进行社会调查,后在当时的《社会调查》第三十六期上发表《水家来源试探》 一文,从水家的姓氏、文字、迷信、“歌书”四方面证明“今之水家。盖即殷之遗民”。关于水族文字,他在文中说:“水家文字,俗称‘反书”’,“所以谓之‘反书’以其字体多倒书”,“细考其形,竟有与武丁时期之甲骨文字极为近似者”,首次提出了水族文字与武丁时期甲骨文极为相似的观点。

1943年,汉族学者岑家梧教授到荔波水族地区进行社会调查,搜集到水书抄本45种,后来在《西南民族文化论丛》上发表《水书与水家起源》 J一文,从水书的种类、用途、内容举例、文字结构、来源传说等去观察水族之来源,还附有“汉水书对照表”。他认为“水书字迹与刀刻的甲骨文及金文,颇多类似”,

“至少水书与古代殷人甲骨文之间,当有若干姻缘关系,亦可断言也”。岑家梧先生比较系统地研究、介绍了水族文字。

这一时期有关水族文字的研究工作不能不提到潘一志先生所做出的贡献。潘一志先生是研究水族古文字第一个有成就的水族学者,也是解放前后水族古文字研究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人物。

潘一志先生对水族古文字的研究作了大量的工作。

1943年下半年,潘一志先生被任命为荔波县志整理委员会副主任,主持县志的编纂工作。他很快拟出了工作计划,写出了十七条工作规则,举荐了有识之士,把工作开展起来了。他决定对荔波的山脉、河流进行一次认真踏勘,还调查了周覃、三洞、九阡等地历史上几次农民起义的传说、遗物、遗址。由于潘一志先生负责大事志、民族志、人物志及文化教育部分的纂写和全志的文字统筹工作,任务是很繁重的。特别是纂写“氏族志”困难更多。当写到“民族文字”一节时,他为了能对水族文字和水书作全局、准确的介绍,还特地去水尧在家传授“水书”的欧海金家作了调查和探讨,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欧海金分析了水族文字的象形、会意、假借及反书等造字规律,潘一志也讲了汉字、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的历史情况。二人还就“水书”在手抄、口传过程中留下的错讹进行了分析和研究。

潘一志先生编纂荔波县志期间,恰逢岑家梧先生来荔波考察,由潘一志先生接待。这从岑家梧先生于“三十二年十一月十日”给潘一志先生的来信可以得到证实。信的全文如下:

潘副主任:

目前赴贵处调查,诸承厚注,铭感实深!返校后,以课务兼忙,未及函谢,罪甚罪甚。近维起居清嘉,著书有得为颂!关于水家来源问题,胡羽高、罗香林、万大章诸氏只追溯至唐宋二代,弟现于反书中发现若干字体及文法结构与殷代甲骨文相合,足证水家文化渊源甚远,似可追溯到商代也。刻正探究水家文化与殷人文化之关系,一俟成稿,当即呈正。尊作志稿想已杀青,前承允抄荔波各族人口数目及地理分布见示,敬乞早日寄下,以便参考。前随函奉赠《我们的国族》一册,至祈鉴收为荷!

余不一一,此请著安。

岑家梧

(民国)三十二年十一月十日[ ]

这封信是岑家梧先生离荔波后一个月后写给潘一志先生的,从信中看出:一是感谢潘一志的热情款待,大力支持,故有“诸承厚注,铭感实深”,“未及函谢,罪甚罪甚”之言;二是岑家梧此次来荔调查虽已有水族文字“若干字体及文法结构与殷代甲骨文相合”的看法,但文章尚未发表,故说“一俟成稿,当即呈正”;三是岑家梧知道潘一志时任荔波县志整理委员会副主任,正在抓紧编纂县志,所以称潘一志为“潘副主任”并说“尊作志稿想已杀青”,还说“前承允抄荔属各族人口数目及地理分布见示,敬乞早日寄下,以便参考”,还“随函奉赠《我们的国族》一册”供潘一志参考。由此可见岑家梧先生和潘一志先生相互支持又各自独立地进行着水族古文字的研究。岑家梧先生的成果即后来发表的《水书和水族来源》。

水书为什么称之为“反书”?潘一志先生写道:“据说它与汉人所用的通书是相的,所以汉人叫它做反书”。这种对“反书”的诠释至今仅见于此,存此一说。1958年后,潘一志先生任黔南州政协驻会副主席期间,在都匀利用工作之余汇集了正史、方志、碑碣、档案文书、民间传说和私人著作中有关水族的资料,开始编纂《水族社会历史资料稿》, 于1959年底完成初稿,***30多万字。在该书的第六章水族地区历史经济、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文化艺术中的“水族文字”一节,潘先生这样写道:(水族)“相传有一种鬼师作择日占卜等迷信之用的一百多个古老文字,用这种文字写的迷信书,叫做‘水书’(译意)。书中所用的天干、地支、五行生克、八卦六爻、二十八宿等等,与汉族的通书大致略同,而其字体则甚古。他们以前不用毛笔写,是用竹片或小木桠烧炭来刻划在较硬的夹纸上,所以其字迹与用刀刻的甲骨文及金文类似。水书中的文字、倒置斜置是很多的。又有些字象秦的小篆体……在解放前,曾看见清光绪年间的水书抄本,其字较古。

目前所看到的都是清光绪时代以后的,多用毛笔写,有些字增加,形式也有些逼近今体汉字,但结构仍保持原状。……追溯往古,也是从说明水族文化与汉族的渊源是很古的。”还附有“汉字对照表”,***录有200个水族文字,其中有45个字有异体字。

在这里潘一志先生一方面肯定地指出水族文字渊源很古,有的似甲骨文、金文,有的似秦时的小篆;另一方面他也指出,在清光绪以后,水族文字还在变化之中,字数在增加,形式逼近今体汉字,说明了水族文字是一直在民间运用的“活”的文字。此外,他还指出,以前水族文字的书写是用竹片、小木桠烧炭在较硬的夹纸上刻划而成的,所以字迹与用刀刻的甲骨文、金文相似。水族文字的这种刻写方法现在已不多见了。更难得的是他记录了许多水族文字的异体字。这些都是近年来研究水族文字的基础和宝贵的资料。

编纂了《荔波县志稿》、《荔波县志资料》

潘一志先生的成果则集中体现在1944年10月编纂完成的《荔波县志稿》中。

在《荔波县志稿》卷二“氏族志”中潘一志写道:“荔波所有文字,除汉字外,水家另有一种文字,俗谓之反书。其笔画多与古象形文类似”,“或为秦以前之另一体文字”,又说“本县水家文字,与古象形文类似者颇多,亦可作研究民族源流之一助”。书中还附有20个水族文字与象形文、篆文、“古文”的比较表。此外,还列有“汉文水文对照表”,***收入130多字,其中包括不少水族文字的异体字。

在第二编民族资料第二章分述中,专列了第二节水族。其中包括:一是户口及姓氏分布情况;二是风俗习惯(含节日、婚嫁、丧葬、迷信等);三是年历;四是反书;五是文字***五部分。在“反书”一段中,潘一志先生指出:“反书是水族婚丧、起造、择吉日以及看病用鬼、割蛋判凶吉所用的一种迷信书…… ,但本族人称之为‘ㄌㄜ’(勒去声,是书的意思),‘ㄙㄨㄟ’(水阳平,是水族名称),即水书的意思”。讲述了水书在水族民间的广泛用途,解释了水语读音和本意,即后来常说的“泐虽”。在“文字”一段中,潘一志先生说:“水族文字即反书中所用之字,其笔画多与古象形文类似”,附有《汉水文字对照表》,***收入145个字,其中包括41个水族文字的异体字。

1953年,潘一志先生利用工作之余,着手修订《荔波县志稿》,将原稿中的内容改编为地理资料、民族资料、社会资料、历史资料“四编”,继续对水族文字进行研究,于1954年2月完成《荔波县志资料》初稿。潘一志先生编纂的《荔波县志稿》、《荔波县志资料》等著作,已经成为研究荔波地区及水族社会、经济、政治、历史、文化的重要的宝贵资料,是相关研究人员手中必备的工具书。而其中所包涵的潘一志先生研究水族古文字的成果和大量调查资料,也是现在研究水族古文字必读的文献资料。在已知的研究水族古文字的近150年的历史过程中,潘一志先生具有承上启下的历史作用,其成果有重要的科学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