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号八卦
? 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丽江古城最火的时候,我和先生结婚了。年少气盛的我们决定背着包一起去丽江徒步,来一场与众不同的蜜月旅行。
? 虽然丽江古城颇有自己的特色,但也并没有给我留下惊艳的印象,反倒是附近的虎跳峡吸引了我,因为据说它是世界最深的峡谷之一。
? 我们兴奋地约了车,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虎跳峡徒步。
? 当地司机老杨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来接我们,一***接了六个人,拼车一起去虎跳峡。
? 第一排坐了两个老外,我们坐中间,后排是两个青年。
? 我们和两个青年聊了起来,交换彼此在网络上查到的路书信息。他们是做IT的同事,是第二次去虎跳峡,给了我们很多很好的建议。比如哪一段的风光最美,有一个当地农民叫做张老师的在哪里私设关卡强行收费,住宿条件最好的民宿是虎跳峡中段的Tianas……
? 我前一天没有睡好,司机老杨在崎岖的山路上把面包车当做赛车来开,我很快就晕车了,靠在座位昏昏欲睡。
? 他们又谈起上一次一起徒步认识的朋友贾斯汀,前排的一个老外机敏地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们认识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叫做贾斯汀?”
? “我们在说另一个贾斯汀,这么巧你也叫贾斯汀?”
? ……
? 老外很高兴,拿出一张徒步的线路图,加入了交流。
? 虎跳峡在国外背包客群体中名气比较大。最早一些外国游客来到丽江旅游,偶然发现了虎跳峡,他们回去在社交网站上自发宣传起来,虎跳峡便成了最受青睐的户外徒步线路。
? 那时的虎跳峡完全是一副野生的模样,还没有进行正式开发,也没有任何设施,峡谷纵深险峻,山路崎岖绵长,非常适合徒步探险,也非常符合国际游客的审美。两个老外也是听了朋友的推荐,特意来徒步的。
? 两个青年又把他们的路书大概翻译了一遍给两个老外,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外叫做鲍勃的,掏出笔记本,仔细地记录。
? 到了上虎跳的入口,两个青年说他们已经走过这条线路了,这次打算去走另一条更艰险的线路。我们就此告别,背起背包向着虎跳峡的重重山峦迈出了第一步。
? 天蒙蒙亮,已经有不少背包客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匆匆前行。
? 满天星光正在淡去,看得出将即将到来的是一个美好的艳阳天。
? 我们匆匆走着,尽量让步伐均匀些。上山又下山,高高低低的山慢慢被甩到我们身后。山路上还残留着一些薄雪,呼出的气化成了白雾。为了能在这天晚上赶到Tianas,我们开头走得比较急,不一会儿,就走出一身汗,这倒是让我的晕车好了很多。
? 金沙江平缓地流淌着,很难想象在前方它会变得奔流狂放,汹涌无比。
?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云南的蓝天深邃又明净,衬着眼前山顶上一丛丛红叶,煞是好看。
? “到了那座山顶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吧!”先生提议道。
? 贾斯汀和鲍勃都同意。我们发力狂奔,一鼓作气爬上了那座山。从山顶向四周望去,周围全是延绵起伏的山峦,壮丽极了。我们一边欣赏这美丽的风景,一边坐在山顶小路边的大石头上喘气。
? 因为我很容易对紫外线过敏,先生掏出防晒霜往我脸上拍了些。然后跑去树丛里,想给我找一片大一点的叶子来挡太阳。
? 贾斯汀看我一路都没有跟他们说话,以为我听不懂英语,开始八卦起来。
? “哇喔,她看起来像一个皇后,安迪总是围着她打转呢。”他对鲍勃说道。
? 鲍勃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安迪刚才说他们刚结婚。”
? 贾斯汀又说:“看起来他爱她要多一些。”
? what?
? 真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竟然敢当面对我们评头论足,真没礼貌!
? 我心中有些不快,但瞬间又生了一个恶趣味:看看他们后面还会胡说些什么?
? 于是,我表情平静,波澜不惊,慢悠悠拿出水来喝。
? 两个小女孩从树丛中的另一条小路向我们走过来,应该是两姐妹,脸蛋红红的,穿着美丽而隆重的纳西族夹袄和百褶裙。
? “阿姨,你们要照相吗?”大的女孩子用双手牵起裙子,向我展示她美丽的民族服饰。
? “我们可以一起合照喔,一张五块钱,这里是我们虎跳峡最高的地方,风景是最美的,留个纪念嘛!”
? 她央求我。
? 小的女孩站在她姐姐背后,淌着鼻涕,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 我看看贾斯汀和鲍勃,他们摆了摆手。
? 两个女孩期待地看着我,我举起相机,说:“你们两姐妹已经很美了,我给你们拍几张,一样给你们钱。”
? 姐姐赶紧把妹妹拉过来,教妹妹把裙子牵起来,看到妹妹脏脏的小脸,又急忙撩起裙摆,在她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 她们两人用一样的动作站好,撩起的裙边下露出破了洞、粘着烂泥的旧球鞋。
? 她们有些紧张不安,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的镜头。
? 我说不出“笑一笑”这样的话。
? 这附近没有人家,这两个小女孩为了挣一点钱,大概很早就出发到这里来招揽生意了吧。
? 我认真照了几张,给大的女孩子看,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们忘记笑了。要不阿姨你重新照吧?”
? 我说:“不用了,很真实,挺好看的。”我把钱付给她,她马上拉着妹妹向后面来的徒步者跑去了。
? 两个老外又开始八卦:“她为什么给她们钱?”“她大概是个有钱人”……
? 先生跑回来,捡了一片发黄的大叶子给我,我把它遮在额头上,一行人继续前进。
? 下了山,远远听到河流湍急的浪涛声,我们激动地大踏步向山下走去,先生大声唱起了歌。
?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 我也兴奋地跟着唱起来。
? 金沙江迢迢千里奔波到此,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耸立阻挡,原本平静祥和的江水怒不可遏,奋力冲撞而过,才造就了山高谷深,雄奇险峻的虎跳峡。
? 这震耳欲聋的浪涛声,是否预示着我们就要走到虎跳峡最核心的地方了?
? 先生停下来,翻了翻路书,说道:“还早着呢,这里只是虎跳峡湍急的开端,要到Tianas才能看到虎跳峡最惊心动魄的景色。”
? “那还有多久能走到Tianas?”我问。
? “估计要走到天快黑的时候吧!”
? 果然,那湍急的咆哮声只是来自河流中一处跌落的黄色瀑布。
? 就这一处河流落差已经很震撼了,我难以想象中虎跳的激流会是怎样的壮美!
? 我们一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了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
? 阳光渐渐收敛了刺眼的锋芒,天空依然是湛蓝的。悬在我们头顶的山崖线条凌乱粗犷,却反射着温暖柔和的冬日阳光,又投在我们脚下由沙砾乱石堆起来的小路上,美极了。
? 铃铛声轻轻响起,从光影照不到的小路弯处,钻出一大群山羊,与我们面对面走过来。它们似乎对陌生的徒步者早已经见惯不惊,从容地从我们身边经过。而我们却惊喜地停下了脚步。
? 一群绵绵卷卷的、竖着小犄角的云朵擦着我们的腿不紧不慢地经过,一朵又一朵,络绎不绝,这情景太梦幻了。特别是里面的小羊羔,奶声奶气咩咩叫着追赶自己的母亲,叫人的心都化了,好想抱起来摸一摸。
? 鲍勃忍不住摸了摸一只小山羊软绵绵的小脑袋,小山羊瞪大眼睛歪着头看着他。贾斯汀说:“哇喔,太可爱了,我真想要一只。”
? 牧羊人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棍,出现在羊群的最后面。
? 先生喊道:“老乡,你的小羊卖吗?”
? 牧羊人一边赶羊,一边回喊:“不卖!小羊还需要妈妈呢!”说着赶着羊走远了。
? 我们加速往前走。夕阳西下时分,又遇到一对带着孩子的英国夫妇,男的把一个吃手指的两三岁的孩子包在胸前,女的把一个睡着的奶娃背在背包的最上层。
? 我想:“哇,太酷了!今后我也要这样!”
? 他们也是去Tianas的,那家有名的民宿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隐约看见了它白色的屋顶。
? 一看到那个屋顶,我原本全身都积蓄起来的力量,一下子都垮掉了,我突然感到腿很痛,脚很痛,腰很痛,浑身都痛。
? 走到Tianas,我先去房间躺了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然后才下楼去找吃的。
? 老板是一个精干、健谈的女人,名叫苏。据说她本来也是一个徒步者,因为喜欢虎跳峡,同时也觉得这里蕴含着巨大的商机,所以留了下来,开起了这家中西结合的民宿。
? 我下楼的时候,苏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最拿手的蜂蜜煎饼,住客都是些徒步者,三三两两坐在餐厅里聊天。
? 我走过去看苏做煎饼,她笑着对我说:“你先生说他去周围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 蜂蜜煎饼类似于改良过的披萨,是这里最受欢迎的美食,我帮她把鸡蛋打在蜂蜜里,搅匀。
? “这里这么偏僻,你怎么能留得下来?”我问苏。
? 苏想了一会儿,慢慢回答:“在哪里不是生活呢?这里是很宁静,但是如果仔细看,每天的清晨和日暮都是不一样的,来来往往的都是不同的人,也是很有意思的。”
? 她回答得很诗意,或许只有真正静下来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境界吧。
? 我一边看苏做煎饼,一边听鲍勃和贾斯汀在那里八卦。
? “欧,那位皇后来了。可是安迪去哪里了?”贾斯汀说道。
? “安迪似乎出去了。”鲍勃向周围望了望。
? “该不会又去给他的皇后寻找什么宝物去了吧?哈哈。我可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女朋友,那样只会让她更骄傲的。”贾斯汀继续发表他的观点。
? “嘿,兄弟,我可不这么想。要是我对我妻子好一些,她或许就不会离开了。可惜那时我太年轻了。”鲍勃有点忧伤地反驳。
? 我把耳朵竖了又竖,期望能听到更多故事。
? “啊,我很抱歉。不过,她为什么离开?”贾斯汀问道。
? “我和我妻子从小就是朋友,可能彼此太熟悉了,所以我总是忽略她,伤了她的心。她离开以后,我就没剃过胡子。”鲍勃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络腮胡,说:“等我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再剃掉它。”
? 他们陷入沉默,静静喝着茶。
? “这地方真不错,中国有很多很美的地方。不过得学些普通话,不然很难交流。安迪真是个热心的人。”贾斯汀把话题岔开。
? 鲍勃点头同意:“他的品味也不错,你看到他的鞋了吗?”
? 贾斯汀夸张地叹道:“天哪,他的鞋实在是太酷了,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我真想要一双!”
?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先生的鞋是在九龙商城负一楼批发市场买的,本地金花镇制鞋作坊工匠手工打造,样式很粗犷,鞋尖夸张地向上翘,像犀牛的角一样。我常嘲笑这双鞋使他看起来像奇怪的西部牛仔,真没想到竟会赢得两个老外如此的青睐。
? 贾斯汀和鲍勃吃惊地看着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 先生回来了,苏正好烤好了蜂蜜煎饼,拌了一盆沙拉,还做了意面和蛋炒饭,饥饿的旅行者们立刻开动起来,鲍勃说太美味了。
? 我看着那清淡的一桌,突然很想吃火锅,没有火锅,丽江古镇外面小街里的杂锅菜也行。我想念成都了。
? 先生带来情报,说那个私设关卡收费的本地农民“张老师”就在前方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他用栅栏把一条通过狭窄山谷的路封住了,那是唯一能去江边看激流巨浪的路。他守在那里,要一人收十元过路费才肯开门,看起来是一个很难缠的人。
? 十元虽然不多,但这样拦路劫财、强买强卖的做法却令人不耻。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对策,鲍勃和贾斯汀决定去会一会张老师,我们决定另辟蹊径去江边。
? 第二天一早,我们下楼吃饭,其他人都在,唯独贾斯汀和鲍勃早已经出门了。
? 我们饭还没有吃完,两人就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先生急忙问:“你们去江边了吗?”
? 鲍勃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先喘气。
? 先生又问:“难道你们……和张老师打架了?”
? “不不,没有,我们很友好的。”贾斯汀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顺着苏告诉我们的那条路一直走,走到那个木头撘的栅栏那里,有一个男人就走出来问我们要钱……”
? “你们给他钱了?”
? 鲍勃摇摇头,接着说:“那个男人很厉害,拦住那道门不让我们过去,他还会说英语,但只会说’给十元’这句话。我们当然不会给,但也不想起冲突,就假装听不懂,像这样……”
? 他将肩膀一耸,两手一摊,做出无辜迷茫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不懂,不知道……”
? “他就这样放你们过去了?”先生忍住笑问。
? “才没有这么简单呢!他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些纸,先拿出一张英文的,上面写着:请给我十元。我就继续摇头,说不懂;然后他又拿出一张法语的,我还是摇头,说不懂。不过这人的准备可真充分啊!他又拿出其他一些印着各种文字的纸,或许是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反正我是真的看不懂了。总之,他拿什么出来我都这个样子摇头,但表情很真诚,这样僵持了十几二十分钟,他终于烦了,就打开门让我们过去了。”
? 他绘声绘色学着“张老师”懊恼挥手让他们快走的样子,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 “江边到底怎么样?景色好吗?”有人问。
? “真是太壮观了!但是有些危险,我们都有点被吓到了,总之值得去看!”贾斯汀赞叹地回答道。
? 于是,我们赶紧吃完早饭,出发去江边。
? 不过,同样的伎俩不可能再骗过“张老师”,我和先生找了一条更偏僻的小路,打算下到另一段江边。
? 小路通向一处陡峭的山崖,山崖下就是轰隆作响的江水,混浊的江水犹如万蟒缠斗,怒击峭壁,震动大地,令人胆战心惊却无比壮观。
? 我们伸头向下看了看,有一条之字形小路通往江边,但仅够一人通过。
? 先生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探探路。”
? 我有些害怕,说:“太危险了,要不就在这里看看,回去吧。”
? “都到这里了,哪能就回去了呢?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他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慢慢向崖下走去,一拐弯,消失了。
? 隔一会儿,我就喊一声:“没事吧?”崖下传来他的回答:“没事!”
?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走远了。
? 我一个人呆呆坐在山崖上,听着激流巨浪的咆哮声,希望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刚才消失的路口。
? 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风越来越大,虎跳峡的咆哮幻化成猛虎不断扑向我。
? 会不会他被大风一吹,脚下一滑,就……
? 我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声喊先生的名字,喊了一声又一声。山谷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山风无情的呼号和我嘶喊的回音。
? 我不停打电话给他,一直没有接通。
? 我越想越怕,鼓起勇气,向那条小路走去。与其在原地这样胡思乱想,不如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 山崖上的小路比我想象得更加险峻,路面是溜滑的沙砾。沸腾的江水争先恐后高高地跳起来,像是时刻要把崖上的人拉下去吞掉。我蹲下来,抓紧路边稀疏的草根和灌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下走。
? 这时,我听到先生在崖上喊我。我高声回答了一声,赶紧手脚并用往回走。
? “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掉到江里去了!”我喜极而泣,抱紧他哭了起来。
? “我看江边太危险,就没下去,顺着横向的路一直走,没想到走了很久才上山。我怕你着急,就赶紧跑回来了。”
? “我吓死了!快走吧,我不喜欢这里!见鬼,我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边哭边拉着他离开这里,觉得来这儿是我当初最糟糕的决定。
? 经过这样的恐慌,我再也不愿意走下去了。第二天,我们半途退出,返程回丽江,鲍勃和贾斯汀决定继续走下去。
? 回到阳光灿烂的丽江休整了几日,我还有些后怕,怕的或许不单单只是虎跳峡挟风裹雷的汹涌之浪,而是一旦失去所爱的不可承受之痛。
? 离开丽江前,我和先生到古城外去吃了特色杂锅菜,然后慢悠悠沿着小街溜达回古城。
? “嘿,安迪!”有人在身后喊道。
? 我们回头一看,是一个帅气的老外正笑着快步向我们走来。
? “呃,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先生纳闷地问道。
? 老外用手挡住嘴巴:“我是鲍勃呀!”
? “鲍勃?天哪,我真没认出来!你的胡子去哪儿了?”
? “我刮掉了,它不太方便。”鲍勃回答道。
? 我眨眨眼,说:“你要重新开始新生活了吗?太好了。”
? 鲍勃愣住了,吃惊地看着我。
?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颇为感慨地回答道:“是的,没错,是的。”
? 先生又问:“明天我们就离开了,你呢?”
? 鲍勃说:“这里太好了,我要多停留一段时间。祝你们好运!”
? 我们挥手说再见,各自向远方走去。我回头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浪潮奔涌的河,他像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人群模糊了,但他背着包行走在山路上的背影却在我眼前清晰了起来。
?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年都会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想起虎跳峡。而那对大山里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的小姐妹,斜阳下赶路归家的绵绵卷卷的羊群,爱八卦又机智的贾斯汀和鲍勃,留在峡谷深处选择另一种生活的苏,还有那位讨厌的“张老师”……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竟也随着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一道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纪念。
? 浪奔,浪流。岁月里有多少不同年龄、不同境遇、不同观念的人来来往往,像虎跳峡奔流不息的江水一样,在浪奔里不经意地碰撞,绽出激越的浪花;然后在浪流里随波一去不返,再也不复相见。
? 事物的多面性成就了人生的丰饶,即使是陌生人,也会使生命之河浩浩荡荡、沸沸汤汤,更何况是身边的人呢?
? 精彩纷呈的相遇和悄无声息的离别总是交替纠缠,我们历经喜怒哀乐,总会从这个漫长的历程中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