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否是巧言令色的-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 当我再次翻开这本书时，我又想起了奕含在视频上说的话：“艺术是否是巧言令色的”“如果一定要我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本书，我希望是一位女学生爱上侵犯她的国文老师的故事，而不是一位国文老师用自己的职权，长期性骚扰，诱奸少女的故事。”

? “改编自真人真事”。这是书本上扉页的几个字。奕含说，想要通过猜测作者本人的故事来猜测作者写的故事，这是一种很愚蠢的阅读方法，是最笨的读者才干的事情。钱钟书在拒绝一位英国读者见面请求时，曾经婉拒道，“假如你吃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又何必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可见作家都有这个***识。但是，她依然写下了这句话，我想，她时希望读者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在她的官方回复中，她说道，这书取材自几个认识的女生的真人真事，她说读者把思琪当成是奕含就是一种八卦，她本人并不承认，尽管后来她自杀了。读者在阅读此书时，如果没有读到诱奸的话，那一定是在装聋作哑。如果是之前了解过她身患精神疾病然后自杀的故事，然后把思琪和她进行对比，然后开始怒骂她现实生活中的国文老师，这很自然。当一位嫌疑犯没有不在场证明，又有很强的杀人动机的时候，大家很自然认定他就是凶手。但是真实的法律并不会这样判。还记得《肖申克的救赎》吗？请问如果大家没有一开始就用上帝视角来看的话，是否也认定这是一场仇杀事件？想来这社会实在恐怖，只了解到表面，人云亦云的人太多，很多真相就永远埋在了浮华的“真实”之下。那么，你要问我的观点是什么？我只能说不知道，在她的母亲，精神科医生（陈老师也只是承认了情人关系）没有作出正面回复之前，我无法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我自然在这里也不会给那位陈老师洗白，我在这想的，只是对于作者的写作意图的探讨，她在书写一个更重要的“真实”，一个通过文学来表现的“真实”？

? 什么是文学上的真实。这里，我想先抛出一个观点，也许大家没听过，也许听过了也不以为然：只有文学在真正书写着历史，史书上的历史，大多数只是为帝王将相所言罢了。马云曾经在演讲时说，他说他自己对市面上那些打着他旗号写的书哭笑不得，连当代人书写当代人的传记都是那么的不可信，那些先人说过的话又如何相信呢？首先我想澄清一点的是，我并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认为那些史料都是废话，我当然尊重历史工作者的劳动成果。只是我之前也读过一段时间的资治通鉴，当我读到西汉史部分时，我终于开始对自己的阅读方法产生了质疑，作为一位普通人，历史其实有着自己的门槛。那些真实，被掩埋在市面上太多抱着今人功利心渲染的历史科普书下面。更不用说博大精深的国学了。然后我只能转向今人写的最新的研究古人的成果，例如《万历十五年》《叫魂》之类。只有我读到史学家开始系统地研究历史，不再只是为帝王家言，开始关心小人物的命运，开始为无名的小人物著书立传的时候（当然，这两本书并没有做得很好）我才开始有了一定的***鸣。想来，近日就要上映的《最后的棒棒》，这种为底层小人物拍摄的纪录片，能够在院线上有一席之地，真的是很不容易。而文学，是最擅长为小人物立传的，因为文学需要读者产生***鸣，尽管人物，故事，时间，地点都可以虚构，但是情感不能够虚构。作家用心在描写的文字，一定能够超越时间超越地域，抵达人内心的最深处。

? 回到书本里。奕含在专访中对于自己写作上有很深入的说明，这里我就不再详述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网上搜索一下，大概不超过二十分钟。我只想接着她的疑问继续走几步。她在读了这么多的文学，受了那么多的滋养之后，开始产生了一个疑问，艺术是否是巧言令色的？所有伟大的作品，伟大的情话，不论经过文学怎样的堆砌，包装，其本质，不过是“食色性也”。更进一步说，他们的创作动机就是这样。就是巧言令色。书本上有这么一段话。

? 大起胆子问他：“做的时候你最喜欢我什么？”他只回答了四个字：“娇喘微微。”思琪很惊诧。知道这是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初登场的句子。她几乎快要哭了，问他：“红楼梦对老师来说就是这样吗？”他毫不迟疑：“红楼梦，楚辞，史记，庄子，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这四个字。”一刹那，她对这段关系的贪婪，喧闹，亦生亦灭，亦垢亦净，梦幻与诅咒，就全部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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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奕含自己最喜欢的段落之一，这恐怕也是最彰显写作意图的段落之一。思琪就只是爱上了一个文化变态，虽然有文化，但是内心变态，无可救药。然而这其实并不只是一位虚构人物的想法，这很可能这也是曹祖师爷的想法之一。我知道这样的话很可能被红学家批评，说我妄下断言。所以我只能说可能。为什么对一位美好的少女抱有一定的幻想就是不正常。发乎情而止乎礼义，如果发乎情都没有，那不成了无情的机器？传唱千古的《关雎》，很可能只是一首荷尔蒙迸发的情诗，并没有什么政治讽刺的意味。

? 我要这么说，就是“艺术是巧言令色的，但它不仅仅可以是巧言令色的。”对于文学而言，其实，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就那么些，其余或深或浅或叠加或删减，都不影响其实质，而情节，大抵能打动人心的，怕也只是悲剧占多。靠离奇，煽情的情节吸引读者不是不可，但是如果没有更深的内核，怕是不会再有阅读的欲望了。

? 最后，愿奕含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视频油管链接：https://youtu.be/y7YdDnz-5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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