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45集：朝云信断知何处？应作襄王春梦去（4）

从此刻开始，一直到第48集，高显在西境安护府与朔博勾结作乱，整个剪辑都是错的，我将重新把所有的情节捋顺，并在每一段情节之前，写明它发生的时间，尽可能地标注出每一段情节之间环环相扣的逻辑关系。

小枫失踪的当天晚上，消息传回了东宫，永娘在自己的住处，跪地为太子妃祝祷，希望月神能够保佑无端被牵连进危险中的太子妃平安归来。

李承鄞从柴牧那里回来，连衣服都不肯换，立刻屏退了所有的侍从，一个人呆在了他的丽正殿，并派时恩守住了门。

失去了生母的李承鄞，微微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又从头到尾想了一整遍小枫被掳走的过程，他记得小枫说，“你既然是刺客，就一定知道我的重要，我不光是当朝太子妃，也是西州九公主，你拿我当人质，保证可以全身而退。”这时候的李承鄞，尚未发现小枫这段话中，引发顾剑临时起意带走小枫的关键——“我也是西州九公主”。

失去生母的李承鄞，眼圈红红，恨不能要哭了，他又想起了顾剑带着小枫飞到远处墙头上的时刻，自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小枫的名字，却根本挡不住小枫被顾剑带走的事实。小枫被刺客用剑抵住了脖子，还向自己高喊，“放箭！”说完，她得意洋洋地对刺客说，“你今天死定了，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最后，她又冲着神武军高喊了一声，“放箭啊！”原来，小枫已经做好了要和刺客同归于尽的准备，在小枫眼中、心中，她非但要代替自己、代替皇帝去死，还要舍掉自己的性命，保证这个有能力挟持皇帝的刺客立刻被诛杀，免得我与皇帝将来再有性命之忧。

已经冷静下来，处于绝对清醒中的李承鄞，首先发现的第一件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事，就是被劫持的小枫决心赴死的心境。李承鄞叹道，“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舍得让你死呢？”

在李承鄞心里，小枫的安全重于自己的权力，小枫的性命重于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为了自己的权力、性命，而伤害小枫一分一毫。可是今晚小枫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李承鄞的预料，原来，在小枫心里，她的性命不值一提，不要说不能和自己比，和皇帝比，就连刺客的性命都不如，她都肯做那个活靶子，与刺客同归于尽，以保证我与皇帝地位的稳固——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难道真的一丝都感觉不到，我看重你胜于一切的情意吗？！

所以，后来的李承鄞在听到了回来的小枫在梦里呼唤“顾小五”的名字，还对他坦诚，“顾小五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是真的信了，真的怒了——我真是想不到，你非但丝毫感觉不到我待你的情意，还把我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抛诸脑后，只念着那个顾小五！顾小五，顾小五，他到底怎么爱你了？他不就是挟持了你几天，和你朝夕相对了这几天而已吗？你就对我变了心，你就不理我们一年多的夫妻情意，彻底不要我了！

永娘急成那样，只能跪地为太子妃祝祷。而阿渡听说了公主失踪的消息，什么也顾不上，立刻跑到了丽正殿，一把攘开了阻拦她的时恩，急火火地闯了进来。

阿渡含着眼泪，对太子怒目而视，心急如焚的她想要让太子给她一个解释——为什么你跟公主一起出去，却独自回来了？！七夕佳节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公主不带我，你也会好好保护她的！

李承鄞当然知道阿渡的情绪，小枫丢了，阿渡一定和我一样着急，于是李承鄞立刻向阿渡保证道，“我会找到她，因为，我和你一样在乎她。”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就是李承鄞对自己的定位，他觉得，他对小枫的情意，和阿渡对小枫的情意是一样的。李承鄞还非常尊重阿渡，因为他觉得，阿渡是小枫非常在意的人，他不敢对阿渡不客气。

但是，这一点后来就变了，转折点是，小枫来到了承恩殿，接走阿渡，又彻底消失，李承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枫为了能和顾剑在一起，宁可舍弃我，都不肯舍弃阿渡，她非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回到承恩殿，带走阿渡，也不肯见我一面，因为她怕被我抓住。所以，被小枫冷落到这种程度的李承鄞，在诱杀顾剑的时候，也对阿渡下了死手。

此时李承鄞与阿渡的利益，是一致的，阿渡也一直相信李承鄞待公主的情意，她也知道，她堵在这里，也无用，所以，在得到李承鄞的保证以后，瞧着一脸真挚的李承鄞，阿渡努力把李承鄞弄丢公主的怒火往下压了压，转头就要走。

李承鄞赶忙叫住了阿渡，“等等！”阿渡回过头来，但听李承鄞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小枫和顾剑之间，有什么关系？”

李承鄞眼里含着泪，一脸期待地问出了可能会知道小枫与顾剑之间确切关系的阿渡这个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李承鄞眼里，阿渡是陪着小枫从西州来的侍女，她知道的有关小枫的事情，肯定比我要多，所以，李承鄞便先来问了阿渡。

阿渡那么聪明，她一听太子问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刺客就是顾剑！是顾剑挟持走了公主！阿渡又没有失忆，她当然记得，丹蚩灭族的时候，顾剑就是李承鄞的羽翼，只怕，李承鄞又在鸣玉坊中搞鬼，想做什么事，才叫顾剑去假扮刺客，让李承鄞没料到的是，顾剑竟然把小枫带走了。

阿渡一下子就放下心来了，她知道，顾剑深爱公主，他还是公主的师父，绝对不会伤害公主的。再加上阿渡偏爱顾剑，又尊重公主的意愿，所以，从此刻开始，阿渡与李承鄞的利益不再重合，她与李承鄞划清了界限。阿渡知道，李承鄞失忆了，他以为我不会讲话，所以，阿渡继续发挥自己的智谋，她很快地平复下自己的脸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然后，第二天，阿渡就出了宫，她想要找到顾剑，无论如何，她都要和公主在一起，假如公主不回东宫了，那我也不会再在东宫里待。

但是李承鄞也绝顶聪明啊，他瞧见阿渡一脸惊诧地听到了顾剑的名字，又很快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而且，李承鄞知道，阿渡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会用手语，会写字，但是她还是什么也不和我说，这便说明，顾剑与小枫之间，真的是关系匪浅，阿渡在帮小枫保守秘密。李承鄞当然就开始疑神疑鬼了——难道顾剑与小枫有情？这是李承鄞后知后觉发现的，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有关小枫的第二件事，也为他下面做的梦埋下了伏笔。

阿渡头也不回地回承恩殿去了，她想要等到明日开宫门的时候，立刻出宫，出去的路上，还撞了赵良娣一下，踩了赵良娣的裙子一脚，她是丝毫不把赵良娣放在眼里。

赵良娣虽然心里面不快，但也没有发作，因为她有更加重要的事——知道太子妃失踪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穿上太子妃在浴佛节时给自己穿的服制，来到太子面前，来试探太子立她作正妃的态度。

可是没想到的是，时恩兜头就给她泼了一桶凉水，他行礼拦住了自己，还说，“殿下吩咐了，说他已经休息，谁都不见。”

时恩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对赵良娣不过是虚情假意，他真正爱的是太子妃，在太子妃丢了，太子为此心乱如麻的时候，时恩奉了太子的旨意，当然会帮太子好好地守住门，绝不肯叫赵良娣在这个时候惹太子烦心了。

瑟瑟一直以为李承鄞对她很讲情意，尤其是皇后自杀以后，瑟瑟都以为，李承鄞为了解救被皇后害得丢了半条命的自己，连自己的性命都肯拿去赌，以扳倒皇后。所以，瑟瑟下意识地就恼了，问道，“我也不行吗？”在瑟瑟心里，她在太子那里，才不属于任何人的范畴。时恩当然知道，太子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赵良娣，于是他又挤出了一丝笑容，“殿下说了，谁都不见。”

一旁给瑟瑟提着食盒的婢女厉声道，“时恩你是不是眼花了？！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瑟瑟的婢女，当然就不如瑟瑟有心机了，她还一直以为，自己的主子一直都得太子的椒房专宠，时恩竟然连赵良娣都敢冒犯，真是反了天了！

与性格鲁莽、出口伤人的婢女相比，瑟瑟知道得可就多了，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意，现在太子妃丢了，太子不肯见我，也是可能的，所以，她首先怏怏地垂下眼，为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不如太子妃而失落。

不过，瑟瑟很快就平复好了情绪，她立刻有了办法，瑟瑟首先呵斥了敢冒犯时恩的婢女一句，叫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含笑转过头来，说道，“可我刚刚，明明看到阿渡从里面出来。”丽正殿前的庭院，视野开阔，瑟瑟来的时候，就正好见到了阿渡出了丽正殿，所以，瑟瑟就想先用时恩两套标准、刻意来针对自己来堵时恩的嘴。

时恩只能抵死不认，但是他也没得罪赵良娣，于是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假意惊诧，又以推心置腹的口吻对赵良娣说道，“阿渡？不可能！她没进去，我拦着呢！”时恩的确拦了，只是没拦住而已，阿渡会功夫嘛！

瑟瑟当然知道，时恩这是在敷衍自己，于是她开始面色不豫，又语带恐吓地说道，“时恩，丽正殿我向来都是畅行无阻的，你可知你今日拦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瑟瑟为什么敢敲打时恩呢？这是因为刚刚时恩怕坏了太子利用赵良娣的事，想要既拦住赵良娣，又不得罪赵良娣，瑟瑟便以为，自己在太子那里的情意，让时恩根本就不敢冒犯自己，才刻意恐吓时恩的。

这里出现了细节，就是瑟瑟一直觉得，丽正殿，她向来都是畅行无阻。但事实上是，这只是一种错觉。上一次，李承鄞去皇后宫中用膳，还宿在了清宁宫，皇后趁机叫绪娘去伺候太子的时候，瑟瑟就曾经派锦儿去给丽正殿送点心，锦儿还顺顺当当地回来复命了，这说明，那时候的时恩，一定是秉持了太子的旨意，只收下了点心，但是却蒙蔽了赵良娣太子根本不在东宫的事实。瑟瑟对李承鄞的行踪，一直不甚清楚，李承鄞也从来没有主动向瑟瑟交代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就只是在敷衍她而已。并且，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方，就是瑟瑟从来不曾留宿丽正殿，李承鄞也从来没有打算叫瑟瑟留宿丽正殿。

时恩作为从小伺候李承鄞的贴身小黄门，自然心里面也有一万个心眼子，他当然知道赵良娣是在恐吓自己，但是时恩才不把太子对她只是虚情假意的赵良娣放在眼里。

时恩又规规矩矩地给赵良娣行了一个礼，而且，一直在行礼，他脸色也变了，冷冷道，“回禀良娣，时恩都是按照殿下的吩咐行事。”言下之意，东宫里只有一个主子，就是太子殿下；我也只有一个主子，就是太子殿下。对我而言，太子的旨意大过天，我是不敢不遵从的；我也根本没必要受你的恫吓，把你放在眼里。

瑟瑟当然听懂了，时恩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说我要按太子殿下的吩咐行事，你是良娣又如何？不也要按太子殿下的吩咐行事？难道我不把太子当主子，还把你当主子不成？小心你忤逆了太子的旨意，叫你的恩宠立刻烟消云散！

瑟瑟吃了这么一通编派，她还说不得什么，她也不好太过得罪时恩，只能放缓了语气，又说道，“我就把食篮放进去，然后就出来，也不行吗？”瑟瑟还是坚持，她只是悄悄地进去，放下食篮，然后立刻出来，绝对不会打扰殿下的。

瑟瑟为什么要软硬兼施，非要进入丽正殿呢？除了她想要试探李承鄞对立她作太子正妃的态度以外，还有就是，她想要巴住太子不放，她想要去争宠。瑟瑟一直以为，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哪怕不如太子妃，地位也是很重的，比太子自己的性命还要重，她出现在太子面前，死命地去争宠，太子就会对自己败下阵来，慢慢忘记太子妃的。但事实上是，瑟瑟的这些想法，都是在痴人说梦。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瑟瑟对李承鄞的感情，像极了李承鄞对小枫的感情，李承鄞就是这样，他也以为，哪怕小枫心里更爱别人，不怎么搭理他，但是只要他用太子的权力把情敌都铲除，然后再死命地巴住小枫不放，对她软磨硬泡，小枫就会败下阵来，更加在乎自己一点的。当初他不就是用这个办法对付裴照，还做成了吗？所以，他想要对顾剑也故技重施，先拆散他们，然后再一直一直对小枫好，巴住小枫不放，小枫就会慢慢对自己有所转圜的。

时恩又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他是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已经睡了。”时恩当然是在撒谎了，他眼睁睁地瞧着阿渡刚从里面出来，李承鄞怎么可能睡了呢？不过，哪怕这是一个借口，瑟瑟还是被这个谎言给拦下来了——管你知不知道我在骗你呢？反正你就是不能进去。

瑟瑟见自己今天是真的进去不了，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她又跟时恩打听道，“有太子妃的消息吗？”时恩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赵良娣这么问是不怀好意，于是他又把太子给搬了出来，回禀道，“殿下吩咐了，有关太子妃的一切都是机密，良娣还是不要问了。”

瑟瑟这才明白了，原来，时恩非但不是我的人，还是太子妃的人！太子妃是什么时候收服了时恩，为她所用的呢？！果然啊果然，太子妃就是想和我争宠！她连时恩都收服了！所以，瑟瑟恶狠狠地瞪了时恩一眼，时恩见赵良娣瞪他，一脸不在乎地转过了眼去，假装没看到。

瑟瑟是什么也没得到，只能悻悻道，“我们走！”说完，她就嫌弃地瞧了时恩一眼，回自己的青鸾殿去了。时恩又恪守宫中礼仪，给赵良娣行了一个礼，在赵良娣已经走了以后，才恶狠狠地瞥了赵良娣一眼。

自从见到太子遇刺，太子妃没日没夜地给太子侍疾，帮太子撑起整个东宫，还说要和太子同生***死开始；自从为了满足太子的心愿，太子妃亲自去把被幽闭的赵良娣带到太子的病榻前，赵良娣却只会痛哭流涕，说“太子死了我怎么办”开始，时恩就自以为认清了赵良娣的本质——她也就值得太子对她虚情假意，她哪里比得上太子妃呢？时恩从那个时候，就奉太子妃为主了。现在，赵良娣还来打听太子妃的下落，这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所以，时恩及时发声，恐吓了赵良娣一番，很是给赵良娣一个钉子吃，把她赶走了。

镜头又来到了顾剑与小枫处，小枫在水中昏迷后，顾剑立刻把小枫捞了起来，然后，顾剑给浑身湿透的小枫烤了火，弄干了身上的衣服，又把她抱进了他们临时歇脚的地方，盖好了被子，还一直守着昏睡过去的心上人。在小枫昏睡过去以后，顾剑就把自己的帷帽摘下来了，他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的身份。顾剑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如果我真是刺客，你的最后一个愿望，真的是关于李承鄞的吗？”

1.顾剑之前就听裴照说过，小枫与李承鄞双双堕入忘川，又双双失忆的事。他只是一时激愤，把小枫扔进了河里，扔完就后悔了，赶忙把小枫捞起来。捞起来更后怕，他怕小枫想起什么来，毕竟之前，顾剑就曾经对阿渡说，“能忘，总是一件好事。”他怕小枫恢复有关顾小五如何骗她、利用她、伤害她的记忆，余生会觉得痛苦。所以，顾剑首先就说，“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2.说完这句话，顾剑又想起了他一时激愤把小枫扔进河里的原因——因为小枫一直在他面前巴拉巴拉地说李承鄞，还要把她的随身之物交托给她眼中的刺客，再转交给李承鄞。出于对小枫的爱，顾剑当然希望，小枫是在说谎，她这么做，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把燕脂掼在自己脸上，她好逃生而已，才不是因为她深爱李承鄞，临死前放不下他。所以，顾剑又说了一句，“如果我真是刺客，你的最后一个愿望，真的是关于李承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