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一个感人的 90后爱情故事

挺长的,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芬芳,《萌芽》上看到的

知更鸟女孩

很久以前,在我还很年轻时,我遇到过一个知更鸟女孩,这是真的。那时我对未来还有很多憧憬,那憧憬又有很大一部分是憧憬在女孩身上的,和漂亮女孩约会对我来说便是人生梦想的一部分。

但我不知道对方是知更鸟女孩,真的,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断断然是不会去约会她的,更不会在约会之后喜欢上她,从而落入糟糕透顶的恋爱悲剧里----或许我喜欢看悲剧小说,但如果称为了悲剧小说里的人物,那是很骄傲的事。尤其是,还仅仅身为一个配角的时候。

我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遇见她的。那段时间,去学院的图书馆是我每天必做的工科。虽然是这样,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我大学已经读了两年,图书馆至少已经去过两百次,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她,这真实一件奇怪的事。

这是三月的一天,忘了是星期几了,但肯定不是周末,周末很少有女生回来看书,我也很少来。总之是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除了她以外,简直不无挂齿。

好像当时我正捧着一本德国古典哲学书在看,要么就是一本和哲学家有关的传记。记得里面有尼采和莎乐美的事情-----整本书也就这么点可读的东西。所以当我读完了这段八卦以后,就失去了继续阅读的兴趣。我合起书本,先是仰头,视线无目的的落在天花板的古老吊灯上。这吊灯从来没有见它亮过,如果不是因为学校吝啬电费,那就是本来就是坏的,仿佛只是一个纯粹的装饰品。从它那犹如破落贵族的古老情趣上,我推测它大致是三四十年代的产物,有一种离乱岁月中才会得以体现的哀伤感。不过,也可能是我的推测都是错误的,这个吊灯仅仅是几年前装上去的,只不过是常年无人打扫积尘而显得陈旧。

我对一个脏兮兮的吊灯浮想联翩,可见我确实是感到了无聊。我自己也很明白。然后,我低头,视线随机落在了桌子的斜对面。那一瞬间,我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视线无法在任何目标上聚焦。耳朵听不到一点声音,却又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远处哼着歌曲。我得了最迅速和最致命的心脏病,它缩成一团,然后像铁锤一样从身体里重重捶打胸腔。

我看见了一个女孩。

女孩很简单地坐在那里,是一种其他女孩无法模仿的简单,身体微微前倾,头略略地倾向一边,左手放在书本的页面上,右手轻轻捧着脸。她身上有柔和的光,不过这应该是我的错觉,是傍晚的光线、图书馆的安静一起导致的错觉。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绒线大衣。也许是最简单的搭配,但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没能再次看见如此简单又如此让人难忘的装扮。她的头低着,耳轮很动人,头发在脑后随便系了马尾,我还没见过她的面孔,但我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样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那一刻,也许我看见的是自己的悲剧。

她是个清秀的女孩。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漂亮。但漂亮是一种很含糊的概念。她的清秀是那种罕见的,只有很少的女性在很年轻的时候才会显露的清澈,只有这么一刻短短的时间。而我就看见了这个时候的她。

实际上也没法不注意到她,因为我所在的长桌在图书馆的角落,桌边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她的存在呢?我想了想,记得在自己坐下时对面确实没有人的。她是在我读书以后才来到这里的。

她换了一个坐姿,改为右手翻页,左手支着脸颊。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的头发和皮肤都成了金黄色。女孩大概感觉到了光照,所以抬起右手遮住了右边的面孔。右腕的衬衫袖口沾了一点蓝色的钢笔痕迹。我想她应该是个用工读书的女孩。

正当我猜测对方看的是什么书的时候,忽然察觉她的身体在轻轻颤动,从头发到肩膀,再到遮着脸的双手,都在不规则的颤动着。我不明白她怎么了。后来,当我听见眼泪滴在书页上的声音的时候,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在哭泣。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人遇到过我正在遇到的事。在一个寂静到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的地方,看见一个你一见就为之心动的女孩,但那个女孩却显然在哭泣,那种不出任何声音的哭的方式。

她安静地在书桌那边流着眼泪,双手合起来遮住面孔,眼泪从腮边滑下,她用手背擦掉过一次,过了一会又擦掉一次,然后低下头,两只手垂下去伸进口袋里,但什么也没有拿出来,最后还是抬起手背抹拭脸颊。

我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才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条白色手帕。我没有带手帕的习惯。男生带手帕出门总让人觉得蛮古怪的。可能我那天正好是个古怪的人,带的还是条足以当飞行员颈巾的白色手帕。

我把手帕从桌面上递过去,放在女孩的书边,然后低头看书。她似乎感觉到了,身体有那么一下短短的僵硬,迟疑了片刻后,她还是把手帕拿了起来,用它擦掉泪痕。又过了一回,她显然止住了眼泪。后来她就一直把手帕紧紧攥在手里,继续读她的那本东西。

我翻了很长时间的书,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实际上头脑空白一片,眼镜里什么也都没有看见。等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跳亮了起来,我才站起身。

女孩有点不知所措。她握着白手帕,可能是不知道应该还给我还是继续留着,于是抬起面孔看着我。她的眼睛戴着一丝不安,让我想起受惊的小鸟,很明亮,有一种我熟悉的东西在里面。可我一时还不明白。

“我去还书,不想看了。”我说,“你还要继续?”

她想了想,也摇了摇头,随机合起书本,随我站了起来。她的性格似乎也很随和。

还书时,我留意看了看她的那本书。埃里奇-西格尔的《爱情故事》。银行家的儿子在大学里爱上了面包师的女儿,不过没有哭就是了--------有谁会为了一个爱情故事哭泣呢,而且还是远在美国,七十年代的古老故事。

我和她走出图书馆,两个人都是默默的,毕竟都不认识。我们一直走到了门口。在门口,她停了下来,可能想和我说再会什么的,然后各走各的。但我不想这样。就在她开口前,我鼓起勇气先开了口。

“你留着好了。”我解释了一下,“手帕。”

“谢谢......”她小声说。

“其实不用谢。”我说,“你请我吃晚饭好吗?”

我话说的很快,她一开始很可能没有听清楚。但过了两三秒钟、从她多少戴着惊异的表情来看,虽然她完全听明白了我的话,但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只能低声再重复了一遍。

“请我吃饭好吗?”

“为什么啊?”她多少反应了过来。

“我饿了,饭卡里没钱了。”我说,“在图书馆等了一下午,没有碰到认识的人。”

我知道这个理由牵强到犹如火星人入侵地球,可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女孩看了看我,表情多少有点莫名。接着耸了耸肩膀,表示可以。她确实是个随和的姑娘,而且显然很善良。

接着我们就去了食堂,现在就晚餐稍微早了点,但也别无他法。中途我们直说了两句话。她问我吃什么,我说和你一样吧。结果她打了两份同样的套餐。

吃饭时也没怎么说话。她有些闷闷不乐,饭也只吃了一小半。由于相处同等气氛里,于是我闷闷地吃光了自己的那份饭。

“你的那份,可以么?”我搭话问。

她点了点头。于是我又吃光了她的那半份。实际上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饭量。我并非饭桶,此举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我暗暗希望她没有看出来。

“我也读过《爱情故事》。”我说。

“哦。”

“中学时候读的。”

“嗯。”

我有些泄气,于是闭口不说了。女孩好像自己觉得态度过于冷淡,有点抱歉的看了看我。

“我不太适应......”她轻轻解释了句,“......和不熟悉的人说话。”

我默然点头,表示理解。

“我也不太适应,蹭陌生同学的饭。”

她偏了下头,笑起来,脑后的马尾辫也调侃似的跳了一下。之后她整个人仿佛放松了很多。

我好容易对付完了晚餐。接着两个人去退了餐具。

“我说,你没看过电影吧?”

“电影?”

“阿瑟-希勒导演的,女主角艾尔丽-麦孤傲还得了金球奖。编剧倒还是埃里奇-西格尔。”

“哦,小说改编的么?”她摇了摇头,“是没看过。”

“嗯......那么......”我犹豫了一会,问,“等下你有事情么?”

她从旁边看了我一样。我专注地望着前面的地面。

“事情倒是没有,不过,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学校的电影厅正在放这个片子,所以,我......想请你看这个电影,晚上。”

她有一阵没说话。我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能继续专注于地面。

“我没听错吧,你是要请我看电影?”

“原则上是这个意思。”

女孩叹了口气。

“这位同学,我们不是很熟吧?”

“不是不熟,而是根本不认识。”

“那为什么你要?”

“为了报答刚才的晚餐。”我勉强回答说,为了加强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又刚看过小说。”

“。。。。。。”

“电影拍得不错。1970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音乐很动人。咖啡店里经常播放。”

“知道的蛮多的么。”女孩漠然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问个问题,你不是没钱了么,还要我带你吃晚饭,怎么还能请我看电影的?”

“这个。。。管理放映厅的是我朋友,所以很好办。”

“是么?”她瞥了我一眼,语气很难说是相信。

“是的。”我硬撑着肯定。

“可是,我。。。”

女孩发了会怔,似乎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我觉得这一分钟里我随时都会因心脏病发作倒地死掉。

一分钟后,她再次轻微地叹了气。

“那么,电影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我觉得她真的是随和而善良的姑娘。

说电影放映员是朋友,倒也并非完全是谎话。我算是个电影迷,在大学前两年时间里是电影放映室的常客,有时会在那里混到半夜,如此就和管理员混熟了。半夜我们常在一起泡面。遇到难得一见的片源,对方也会主动告知,就是这样的交情。

实际这天晚上本来不是放《爱情故事》,但因为有这样的交情存在,所以我们来到放映室后,看的就是这部七十年代美国著名的爱情电影。放映厅没几个人,大概大家对老片子并不感兴趣。其实是非常好看的,始终有一股淡淡的哀伤感。伤感的爱情才感人。

电影仿佛是在哭哭啼啼中进行的。尽管身边是我这个陌生人,尽管她看过了小说,但当那句著名的台词“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 are sorry”出现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知道她一定会哭的,很久前我第一次看时也很狼狈。我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入外套口袋,找了一会,采集的手帕已经给了她。女孩大概也响了起来,于是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抹消脸上的泪水。

在她擦去泪水的时候,我在旁边一直纳闷,感觉就好象从前某天,也曾带她来看过电影,就是这部《爱情故事》,而且,她那时也哭了。我对她就有这样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默默坐在座位上,在伤感的结尾曲中看着片尾英文的演职员字幕一页一页翻过。知道音乐结束很久后,我们仍然没有离开。

“你是不是想。。。。再看下去?”我问。

她摇头。

外面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学生们或去教室自习,或者已经离开教室回家,天气有点偏冷,路上有点冷清。我把手插在裤兜里,慢慢陪她往前方行走,内心惆怅,因为觉得她随时可能告别离开。

“你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女孩说,“刚才看电影的时候。”

“看了很多遍了。”我回答,“第一次看时最难过,后来就习惯了。”

“你看过很多次,那为什么还要带我去看?”她有些疑惑。

“每一次和不同的人去看时,觉得都像是一部新的电影。”

“经常带女生去看?”

“大学里你是第一个。”我说,“另外去年带同寝室的一个男生去看过,情人节的时候。”

“男生?”

“哭得太厉害了。我假装不认识他。那天他失恋。”

女孩笑了起,但很快就不笑了,低下头去。

“你有事么?”她轻声问,“陪我走一段好么?”

我点头。这正是我祈祷的。

我们绕着学校的操场行走操场旁的篮球场仍然有男生在打三对三篮球。旁边有几个女生坐在栏杆上看着,脚下有一堆书包,有一个女生在抽烟,黑夜里烟头伴着篮球排挤的节奏一亮一亮的。走狗篮球场便来到了河边。这是条人工河,一直通往校外的湖泊。我们从拱形石桥上走到河的另一边。夏天河边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常被很多情侣占据。不过现在春寒料峭,路灯又远又暗,天黑后也没什么学生在河边背外语单词。倒是有些微微的风掠过河面,一些水草样的植物不时拂动。

她慢慢走到河边,立在那里望向对面有灯光的地方。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很简单的白运动鞋,裹着灰色外套的身子显得很单薄。后来,我们在河岸上坐了下来,就坐在岸边的木椅上。木椅旁的灌木抽着绿芽。女孩把手插在大一口袋里,稍稍弯腰,仿佛在自习看着河水下面的景色,眼神茫然。

“在想电影?”我问。

“不,不是。”她说,“今天心情不好。”

“哦。”

我默然。

“看了电影反而好多了。”隔了很大一会,她说,“问你个事情可以么?”

“可以啊。”

“嗯。。。。你失恋过没有?”

“。。。。。。当然。”我说,“经常还没有开始就失恋了。”

“。。。。。。”

“每次对方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就想起那句台词“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 are sorry ”,可惜一直没用上。。。。”

我忽然感觉有点异样,转过去看她时,发觉她的眼圈已经发红了。

“对不起,我只是在开玩笑。。。。。”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她抽出手捂在眼睛上。很弱的吸气声。我则看着河面上月亮的倒影,倒影模模糊糊的。

“不想再哭了。一天两次已经足够多了。”

“。。。。。。三次也可以的。”

“。。。。。。图书馆里的时候你就看见了吧。。。。。”

“那时我以为你在看悲剧小说。觉得女孩看《爱情故事》流泪是正常的。”我停了一下,问,“是因为感情问题?”

女孩很安静地点了点头。她安静了好一会。

“其实是昨天收到的分手信。不过之前已经冷淡了很久了。晚上睡觉还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在图书馆里,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难过。觉得太委屈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之前那些喜欢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图书馆里呢?”

我不知道她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但我觉得我的心同样裂了开来。一个中意的女孩在谈论让她伤心的恋人,而我只是个听众。那些话好像冰水一样灌入我心脏的裂口。

“原因是什么?性格不和?”我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他提出来的。”女孩想了想,“应该不是性格不合的原因。我们认识很久了。小学就在同一个学校,中学也是。虽然后来文理不同班,但始终很合拍,几乎没有谁对谁表白过,就自然走在了一起。家里住得也近,高中最后两年我常去他家复习工科的。性格上,他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却很照顾我。”

“那为什么分手?”

“大概上了不同的大学吧。他喜欢北方,而我高考却要回到这个城市。因为父母说总要回来的。于是我就考了回来。从小城市回到这里,感觉都不适应了。。。。。。”

她还没有说完,可是一下子我全都明白过来了,他们为什么分手,我又为什么觉得她熟悉。我早就该知道这种感觉,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应应该知道。

“你是知更鸟的孩子吧?”我轻声说、

她怔了一下,脸向我转了过来,眼睛里带着些以后。但那疑惑很快就消退了,她几乎立刻明白了这个称呼,眼睛都名来给你了起来。

“是的,我是知更鸟的孩子。”女孩说,“我是知更鸟女孩。”

也只有知更鸟的后代能这么块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她确实是的。她是知更鸟女孩。二十多年前,她的父母接受某种上天的启示,接受了某种命运,离开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城市,背井离乡,迁徙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并在那些地方留下来,生活,组成家庭,生育后代。他们称为了第一代的知更鸟。而他们的后代,就称为了标准的知更鸟的孩子。这些孩子又接受了自身的命运,在长大后,总有一天会离开那些地方,迁徙回原来的陌生的故乡。

“你怎么知道我是的?”她问。

“我有朋友也是知更鸟的孩子。”我解释说,“知更鸟的孩子感觉都很像。”

“很像?”

“说话的方式,看东西的眼神,对待人的态度,总之是气场吧。”

“是么?”她看了我一会,转回脸去,“那么,你理解怎么会分手了的吧?”

“能够理解的。”我说,“我来说吧,如果不对你再补充。”

她点点头。

“你们原来是在一个小城市,从小在一起,互相熟悉,互有好感,所以自然而然的称为了恋人。那时,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知更鸟孩子的身份,也许你们以为这点并不重要可这恰恰是最关键的。有一天,你会从那个小地方回到这个城市,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根本无法抗拒。如果他可以接受这一点,那他也许会跟随你的迁徙。可是,他有自己的飞行方向,和你的恰恰相反。即便你们可以忽略遥远的距离,两地奔波,一起度过大学的几年时间。两人最终还是会分隔开,这是气候,生活习性,对栖息地的适应所决定的。谁都没有过错,就是无法违抗。总之是,爱情敌不过距离,哪怕你会飞行----------更何况不是距离这么简单。”

知更鸟女孩一动不动坐在我旁边,感觉像极了收拢翅膀的小鸟。

“是的,就是这样的。你全说对了。”她轻轻叹息,“本来我很难过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平静极了。就是很孤单,从小一直就孤单极了。”

“可能是累了吧。”

“可能。看电影时哭累了。”

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河面。河面被风吹起了涟漪,一圈圈地漾开。夜里有点冷,她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你真的和很多人看过那部电影。”

“也不是很多。”

她微微一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也许她真的觉得疲倦了。我很像抱一下她,可我动都动不了,连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靠一下,可以么?”

“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很亲切。”她悄声说,“可是我们明明才认识。”

“。。。。。。”

她闭上了眼睛。我觉得她像是快要睡着了。可是感觉只过了一小会,她就睁开了雅静。而且坐直了身体,不再靠着我。我怅然若失。

“我在想你的话,确实,我是知更鸟女孩。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知更鸟男孩才是最合适的呢?”

“。。。。。我不知道,也许吧。”我说。

女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已经很晚了,我想我要回去了。”

“哦,好的。”

“谢谢你的电影,哦,对了,“还有手帕。”

她把手帕从口袋里取出,勾在手指头上。这时,正好有风吹过,手帕飞了起来,很缓慢地飘落下来,覆盖上了喝水。我和她目送手帕像白色的水鸟一样漂向远处。

“啊,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的一条手帕。。。。。。”

“你又在开玩笑,是吧?”她看了看我,微笑起来。“我会送还你一条的,放心。”

“手帕没关系。”不过,我说,“我还能见到你么?”

“当然。”

女孩站起身,整理下衣服。

“明天图书馆见吧。我还你一条手帕。”

“图书馆?”

“我不太去那里,不过明天我会去的。”她说,“那么,再见。”

“不用我送了?”

“不用了我不住学校里,家住的挺远的。”

“哦,好的,再见。”

“明天见。”

她向我扬了扬手,转身走了。

我坐在木椅上看着她走远了。直到她苗条的身影小时以后,我才意识到,我居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她学什么专业的都不知道。不过,既然明天约好了在图书馆见,那就明天再问她好了。

然而我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

当天晚上我因为急性阑尾炎发作进医院动了手术,一个星期后才出院。

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找她,但她不在那里。我在图书馆守候了一个月,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之后两年也是同样。

直到我毕业为止,我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她。就好象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或者是,仅仅存在过那么一个下午晚上,正好被我看见了。

我只遇见过她那么一次。

我想再次遇见她,我有一些话想对她说。我后悔那天晚上我没有告诉她。如果告诉她了,也许一切就都不易牙膏了。也许她也就会一直在图书馆等着我了。

是的,我想告诉那个偶然遇见的女孩:你是知更鸟女孩,而我也是知更鸟的孩子。我很抱歉没有在那天晚上告诉你。因为我一直小心地掩饰自己的身份。连我自己都忘了,但看见你,我才想起来了。

事实上,《爱情故事》我只看了三遍。第一遍是中学时在初恋女友的家里看的。看完了电影后,我有了第一次接吻的经历。我和初恋的女孩都以为只要相爱就不会有悲剧。但两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我是知更鸟的后代。在我必须迁徙回到现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为什么离开她。她是很柔弱的鸟类品种,离开出生地就无法存活。而我却不能不迁徙。没有为什么。我对她说,因为我是知更鸟的孩子,所以无法留下。

我害怕迁徙,害怕离别,害怕那汇总撕扯内心的东西。我害怕自己的命运。别人也许不能ijie。可是你一定能理解的吧。因为你是知更鸟女孩,背负了同样的东西。我们都是知更鸟的孩子,知更鸟的孩子在一起会相亲相爱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我再也没有遇见她。

时间渐渐过去,我毕业,工作,去了别的地方,又离开别的地方,回到了这个城市。在旅途中,我也遇到过另一些知更鸟的孩子。我们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了对方,然后擦肩而过。孩子之间很容易就互相认出对方。但我们都学会了掩饰自己,不轻易表漏自己的真实身份。

奇怪的是,越是时间流逝,我就越是想念那个在图书馆里哭泣的女孩。可我已经记不得她的羊毛,智能回想起那依稀的清秀。那种清秀非常罕见。

只有一次,我在看一部日本片时,在里面那个不怎么有名的演员脸上发现了它。

我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几乎所有这名演员的影片。

有一天,我的新女友在电脑里发现了这些电影,怎么都是一个人的啊,也太发威了吧,她笑我说。

不,你不明白的。我喃喃地回答她。

因为你不是知更鸟的孩子。

是的,我现在的女优并非和我一样是知更鸟的后代。她生长在这个城市,普普通通地长大,普普通通地生活。在我看来,她是普通鸟类抚育出来的普通小鸟。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她。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安详和轻松,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我已经在天空飞行了很久,一个人飞行是很累的。我想降落在她身边。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我也不想离开她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它提醒我,自己和别人不同。

我还是会经常想起那个知更鸟女孩,但那已经跟爱情无关。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在某处和她再次相遇。然后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的知更鸟的孩子。我们并不是孤单的。

我们四处迁徙,我们随遇而安。我们从一个地方飞到另外一个地方,在熟悉的城市里,在不熟悉的城市,有一天,当我们飞累了,我们便会降落在某处,把翅膀收拢起来。但我们的信永远都在别处,在这里,在那里,在每个地方,在我们的心里。

如果你也是知更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