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八卦

1

致宁风致:

写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出租屋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虽然它只有不到五十平米。

前天我辞了工作,昨天我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今天我上了火车,很是干脆果断。

我在这里留了五年,我曾经做梦都想留在这里。

这里是北京,无数人想扎根的地方。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这座城市,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不喜欢。它拥挤、忙碌、冷漠,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巨人,让人仰望。

但是它也有很多让人很喜欢的地方,比如天安门、天坛、长城那些地方的景色真的很壮丽;比如老人们早晨晨练时听的京剧真的很好听;比如王府井的小吃真的很好吃,虽然很贵;比如邻居家里养的那只胖橘猫可爱的惹人欢心。

再比如,这里有你。

……

那段时间因为工作出了纰漏,我被上司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也因此加班到了深夜,偏偏结束工作筋疲力尽,只想回家睡觉的时候,偏偏又碰上天降大雨。

那是深秋的最后一场雨,冷得刺骨,我哆嗦着给你打电话,说希望你能来接我,我没有带伞。

你说在开会,出不来,让我打车。

可是打车很贵啊,我舍不得那十几块软妹币,于是我找了个塑料袋套在脑袋上,跑进了雨里。

你肯定不知道,为了快点回家,我走了近路,那条路上有一家我一直都很想去尝尝的西餐厅,路过那里时我不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然后我看到了你。

我看到了你,和秦雨萱。

我看到你穿着白衬衫,斯文英俊。她穿着红色的绒衣,长卷发高跟鞋,妆容精致。

我看到了她似乎在对你说什么,你轻轻微笑,帮她切牛排,给她递餐巾纸。

我看到了高脚杯上她的红艳艳的唇印。

我想进去拉你出来,但我又不敢,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太难看——浑身湿透,脑袋上还套着可笑的塑料袋,妆也被雨浇花了,我猜我的样子就像是个女鬼。

我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开始走,用了很长时间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给你发信息。

我说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你说你今晚不回来了,让我早点睡。

我握着手机,看着上面冰冷的文字,我猜你现在一定拥着她,也许还会有更亲密的动作,然后你随意地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打下这几个字。

我扔开手机,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总是喜欢敷衍我,很多次,其实我也习惯了,最初心脏抽痛的像是在被人反复捶打,可是时间久了,胸口也麻木了。

其实我很想给你回复一句。

宁风致,谢谢你,让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你。

2

致宁风致:

很久以前,老家的闺蜜曾经很八卦地问我在北京有没有谈恋爱,我说有啊,我的男朋友叫宁风致。

她哇了一声说,真的是好有文艺范的名字啊!

我笑着说没错,我男朋友是个文艺青年。

那个时候我和你刚恋爱不久,我和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样,满心甜蜜,认定我会一直和你走下去。

但我忽略了我和你之间的距离。

那个时候我是一家画材店的销售员,你是大学艺术系的一名学生。

第一次看见你是在798艺术区,我去给一家画廊送货,你在那里看画展,我捧着一堆颜料走进去时绊了一跤,颜料散落一地,你俯身帮我捡了起来,我连声说谢,你微笑着对我说不客气。

你很高很瘦,很帅气,我偷偷地向画廊主人打听你,他说你也是画画的,画得很好看,他还给我指,说你看,那边墙上挂的那一排就是你的画。

我走过去看,你的画真的很好看,鲜艳的配色,细腻的笔触,无论是花草静物还是景色,都透着一股温暖和生机勃勃。

画的右下角有署名:宁风致。

我就想,这个名字真好听,听起来就像是天之骄子,不像我的名字,何苗苗,听起来就很土,像是村口卖豆腐的大婶。

我回头偷看你,刚好你转过身撞上了我的视线,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我当时一定笑得像个傻子,所以你也笑了,礼貌又宽容。

之后我往画廊又送了很多次货,也看到你几次,其中有一次我总算是鼓足勇气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之后的很久,我不敢联系你,经常是深夜辗转反侧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然后删掉,再自我纠结。

你是懂艺术的高材生,我是没文化的小北漂,我们之间的距离远得像隔着一个银河系,我自卑得只敢站在远处仰望你。

终于有那么一天,老板带着我出去应酬,客户灌我酒,我不敢不喝,喝得有些多了,老板趁我去卫生间的时候自己走了没有带上我,客户便过来搂我的腰,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摇摇晃晃地跑了。

一直跑到没力气,还跑丢了一只鞋,不知道哪个没公德心的在路上摔碎了一个酒瓶,碎玻璃扎到了我的脚心。

我又疼又累,干脆坐下来,看着这座璀璨的城市,感觉我渺小卑微得就像是这地上的碎酒瓶子。

我知道这份工作我一定保不住了,可我白天时候刚刚接了房东催房租的电话,银行卡里只剩三位数的余额,别说房租,就连回老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在那一瞬间,我想逃了。

谁能想到会那么巧呢?我遇到你了,你和同学在逛夜市,无意间看到蜷缩在小巷里的我,你走了过来,有些惊讶,“你流血了,你还好吗?”

我说:“我很不好。”

你说:“没关系,都会变好的,我先送你去附近的诊所。”

趴在你背上,大概因为喝醉了关系,我开始哭了,很肆意地哭,我和你说我遇到的一切,说我有多委屈。

你一直没吭声,一直到从诊所离开,你把我送回出租屋后离开了,我才发现我的口袋里多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两千多块钱,不多,却足够我支付房租之后再吃几顿饭。

我又开始哭,这次是感动的。

你还是学生呢,这么多钱,想必是你的全部。

我向你道谢,说这钱就当我借的,我会还给你。

你轻笑,说不急,又安慰我,总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的。

原本,我便对你有小心思,而那天,因为你的温柔,让我陷得更深。

宁风致,我想你现在一定会后悔当初帮我,让我像膏药一样地粘了你那么久。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漠然地走过那条街,当做没有看到我?

那样我们便不会再有交集,最多算认识的人,更不会有以后。

3

致宁风致: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卖保险的,每天要打几百个电话,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腿也要跑断了,但因为欠你的两千多块钱,我半点怨言都没有。

抽空我还是会去那家画廊看你的新作品,看着你画得那些静物和景色,我会觉得心很安宁。直到有那么一天,你的画风格大变,变成了人物像,是一个女孩子。

你画中的女孩真好看,皮肤很白,神情很柔软,五官很精致,美得惊人。

听画廊的主人说,这是你的女朋友。

我看了看自己风吹日晒、又黑又糙的皮肤,摸了摸脸上的痘痘,自惭形愧。

两个多月后,我省吃俭用的,终于攒下了这笔钱,我去了你的学校,在校门口蹲守了一整天,才等到你。

然而却不是你一个人,你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

女孩是画中的那个女孩,动态的她比静态的还要美,她微笑着看着我,我却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匆匆地把钱给你,匆匆地逃跑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钱打到你银行卡里的,可是我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还有对你的想念,我去找了你,也看到了她。

然后我伤心了,也放弃了。

之后很长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联系你,但画廊我还是会去,虽然每次看到你画里的她我都会很难过,但我只有这一种可以窥探你生活的方式。

再之后的某天,我看到你的画变了,变成了门,很多扇门,都是上着锁的,画面色调阴沉。

画廊主人说,你的女朋友跟着一个英国人去了英国闪婚,你心灰意冷,笔下的画也变了风格。

我用了很长时间找到你,是在一家酒吧,你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把你拖出去,你推开我,我又上前,然后你又推开我,我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继续去扶你。

我把你扶到我住的地方,我租的房子很小,单人床,我把你扶上床,我本来想在床下随便糊弄一夜,但我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于是我主动吻了你。

你睁开了眼睛,看了我半晌,然后搂住我的腰,你似乎是在发泄一般地回吻我,我们在这个窄窄的床上度过了很疯狂的一夜。

第二天你醒来,你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你说:“何苗苗,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说:“嗯。”

你失笑,“那我们在一起吧。”

于是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

我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来之不易的美梦。

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只是想尝试着忘记她,可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终于还是得到你了。

4

致宁风致:

那个时候,你刚毕业,在宋庄租了间公寓画画,我不想离你太远,于是我放弃了刚刚安顿下来的工作,去了你那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找了份销售的工作。

我也离开了我的那个小出租屋,搬到了你的公寓,下班之后买菜做饭做家务,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趣,有的时候会一边忙一边蹦蹦跳跳地哼歌,你便会忍不住笑我,说我工作这么久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忍不住反驳:“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我只是工作早了些,事实上我比你还小两岁呢。”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初中时我父母离婚了,他们各自又组成了家庭,我今天在这家吃一口,明天去那家蹭一顿的,几乎每天都要看冷脸,于是十八岁一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工作了,听别人说北京机会多赚得多,我就单枪匹马拎着行李过来了。

然而我运气不好,更没什么本事,在北京漂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根浮萍。

我说:“我拼死拼活的,就是想有个家,有个就算身无分文,也不用被别人赶出去的地方。”

你第一次主动抱我,“你会有的,我保证,你一定会有的。”

我那个时候很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当时的我没有注意,你说的是“你会有的”而不是“我会给你的”。

难得闲下来的时候我便看你画画,你画画的样子很认真也很有魅力,但我注意到了,你又开始画静物画风景,颜色依旧灰蒙蒙,我的到来并没有让你的心恢复到以前的明媚热烈。

我试探着问了句,“你画得这么好看,可不可以画个我呀?”

你沉默了好半天,跟我说,“我不太擅长画人像。”

我笑了笑,心里的苦涩蔓延开,然后我没再说话。

宁风致,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你骗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

你一定不知道我去看过很多次你的画,我看过多少次你画中的她,你画得那么美,那么动人,而你的笔,始终只能画她一个人,哪怕如今是我在你身边,我把我自己给了你,你的世界里我依旧连个角落都没有占下。

那几天我心情郁郁,你大约是察觉到了,所以在我下班时,你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是一束很好看的百合花。

我泪水涟涟,鼻子痒痒的,你笑着说我怎么感动成这样,我说我只是鼻炎犯了,然后把那束花很仔细地插在瓶子里,放在了窗台上。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的,我没有什么鼻炎,我只是对花粉过敏。

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的整个世界除了工作就是你。我知道你喜欢晒太阳,喜欢吃芹菜,有一些洁癖,讨厌北京的天空落下的掺杂着雾霾的雨。

我对你用了十足的心,但你对我却并没有。

我曾经说过我没有福气,鼻子闻不了花朵的香气,但你从没记住这句话,这束百合告诉了我,你的心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在我身上过。

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离开你……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那个时候觉得我比街边的大白菜都要廉价。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从未喜欢过别人,唯有你。

我的这颗心里第一次住了别人,满满的,都是你。

在我的世界里,阳光是你,雨露是你,疾风是你,奔雷还是你。

全都是你。

5

致宁风致:

你出事的那天,我正被老板派去应付一个难缠的客户,我小心翼翼地和客户周旋,忽然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让我赶紧赶回去。

我急匆匆地撇下客户,也没管会有什么后果,奔回公寓的时候,我看到你被几个人围着,他们的拳头落在你身上。

我透过缝隙看到了你流血的额头,那一瞬间我愤怒得像是快要烧起来,大脑不受我控制,我抬起路边的椅子,劈头盖脸朝他们砸去。

我很用力,下手特别狠,而且每一下都对着他们脑袋去的,我觉得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和要杀人差不多,因为那几个人明显有点害怕我,说了几句狠话后就匆匆逃了。

他们走后,我才发现我似乎用力过度,手腕扭伤了,肿了好大一块,钻心的疼。

然后我开始哭,一边扶你一边哭,我一直发抖,你柔声安慰我,将我抱在怀里。

“没事了,苗苗,没事了,都没事了。”

“宁风致,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别怕,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吸着鼻涕,泪眼模糊。

“宁风致,我刚才帅不帅啊?”

你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擦我的眼泪。

“帅,苗苗特别帅,比寡姐都帅。”

然后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扶着你回了家。

我是后来得知的,因为你的画风变了,灰沉沉的不怎么讨人喜欢,于是之前的画廊不再收你的画了,你为了钱,在我上班时去小广场上摆摊卖画,因为你抢了周围小摊的生意,于是你被那些人挤兑了,他们跟踪你到了这里,想要砸了你的工作室。

我睁大眼睛,难以想象,天之骄子的你居然会做出逃避城管摆摊卖画这种事。

我是知道的,你的心很高,你想要拥有一家自己的画廊,你还想办一个画展。

你苦涩地笑笑,“苗苗,梦想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

我给你打气:“宁风致,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画,我就知道以后这画肯定是十个我也买不起的。”

你忍俊不禁,我们动作温柔的互相为对方的伤口上药。

那个时候的我在想,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我们就像是里面的两只微不足道的小兽,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我们除了彼此,再没有了别人。

但其实一切都是我想的而已。

你是骄傲的落难孔雀,而我只是寒酸卑微的麻雀,从一开始,我便只能仰望你。

之后自然少不了公司对我放客户鸽子的处罚,我被扣了那个月的绩效,手头一下子拮据了不少。

那个时候快要到年关,我们都不打算回老家,我是因为无家可归,你是因为父母都在国外考察——你看,你的家人都是和你一样的艺术家。

过年了,商店纷纷关了门,你买不到颜料,也只能停了笔,我们两个手里钱都不多,勉勉强强地买了一副对联贴门上,连鞭炮都没有放,每天就是一锅米饭配上一盘炒白菜。

我倒是习惯了这样的苦日子,但我知道你不习惯,于是我开始去一些还在营业办活动的商场找兼职做。

穿上厚重的熊本熊服装扮吉祥物,在商场门口接待一整天的客人,发一整天的传单,我的手都冻得没了知觉。

我没有告诉你我来做吉祥物了,但你找到了我。

那个时候我刚下班,拖着快要冻僵的身子领了一百块的工资,你忽然走过来,摸了摸我冰冷的脸,又摸了摸我冰冷的手,你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先暖我的脸还是我的手。

“我们回家吧。”我说,嘴冻得有些瓢,“一会买一只鸡腿,回去炖土豆吃。”

你摸了摸我的头,握着我的手走在路上。

“明天我跟你一起来这里,你做熊本熊,我做比卡丘。”

我怔住了,“那怎么行?”

你看着我,“那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若是冻伤了怎么好?

这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你便吻了我的额头。

“苗苗,我是男人,当然不能让你总站在我前面。”

我想了想,也对,你比我高,天塌下来总是要有高个子先顶着才对。

那个年大概是我那一整年的时间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我默默地想,我正在一点点地靠近你的心,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愿意为我画那么一张画的。

但我并不知道,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

6

致宁风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像是一对小夫妻。

我到处给你拍好看的花朵照片给你做素材,你会在我痛经时轻轻揉我的肚子;我在你画一天画之后帮你按摩,你会在我生病时细心照顾我;不忙的时候我会代替你去卖画,然后跟城管斗智斗勇;你会在我每天下班的时候贴心地为我准备好一杯温热的豆浆。

你的画里重新出现了明亮的色调,太阳一样的,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我觉得我很幸福,我真的很幸福。

直到那一天,我了解到我的一位客户是油画协会里很出名的一位会员,我使劲浑身解数地争取到了他的单子,在闲聊中,和他谈起了你,给他看了你的画。

他惊为天人,大加赞赏,我在中间牵线,让你们联系上,你那天特别兴奋地抱住我,说他会为你办一场画展,会为你包装,帮助你打响名气。

你说:“苗苗,你就是我的吉祥物。”

我一直笑,那天晚上我们放肆地喝了很多酒,你借着酒劲儿,为我画了一张速写。

线条干净利索,一气呵成,画面上的我张扬肆意,笑得很是灵动。

我捧着那张画,笑着笑着就哭了。

“宁风致,你终于画一次我了。”

虽然不过是一张几分钟便画完的速写,和那精致的写实油画完全没有可比性,但你终究是画我了。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从你身边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这张画了。

之后,你成功地办了画展,成功地得到了赞扬,成功地有了名气,我在人群之外微笑着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成功,我很开心。

你变得忙了很多,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找你,你甚至不常回家了,告诉我你有应酬。

我一直都是相信的。

直到那一天,我的生日,我给你打电话问你晚上回不回家,你沉默了好长时间,告诉我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了。

我有些委屈。

你忽然对我说了一声,“苗苗,生日快乐。”

我怔了怔,忽然心头欢喜,但下一秒,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风致,你的这幅画真好看。”

这个声音,柔婉动听,如黄鹂一样。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曾经让我深深地羡慕嫉妒过。

是秦雨萱。(小说名:《致宁风致》,作者:海泊蓝。来自:每天读点故事,看更多精彩内容)